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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家衛國!”

“英勇無畏!”

“不懼艱險!”

“一二三……四!”

舞台上,包括薑倫的在內的幾位小品演員舉著拳頭高聲呐喊著口號。

背景牆的led裏飄著白色的雪花,同時還有營地、哨塔和邊界等。

呼呼的風聲吹著,大家的眉毛上、眼睫毛上、衣領帽簷上,都落了雪花,但所有人都一動不動。

觀眾們驚訝的捂著嘴。

“薑倫又跑出來了。”

“好期待啊,他之前在央視演過小品。”

“編導演集一身的他,這次肯定不會差!”

“對啊對啊!趕快拍照發微博,把這個驚天大新聞告訴大家!”

“超神了!冇想到熬到這個時候還是有福利的!”

“對對對,幸虧我們冇有提早離場。”

“咦?怎麽就幾句口號啊?”

“幽默的段子肯定在後麵呢,你們等著瞧吧!”

導演組那邊。

總導演也詫異的看著舞台上的人,不禁問身邊助理,“薑倫?他怎麽上來了?”

“不知道!”

助理無語的搖頭,為什麽每次有關薑倫的事兒,他都不知道。

怎麽每次總是他?

“導演,會不會……又是台長的計劃?”

助理小聲說道,之前已經體會過一次康兆源的手段了,這次難不成又是?

總導演歎了口氣,“算了,先錄吧,等錄完了去問問。”

這時,另一名編導走了進來,嗬嗬笑著,“薑倫還真夠意思,蒯大河這次估計得欠他一個天大的人情。”

“什麽?怎麽回事兒?”

總導演和他的助理立即轉頭看向這麽編導,異口同聲道,“把話說清楚!”

編導嚇了一跳,見兩人這種語氣,不禁說,“呃,是這樣,那個蒯大河的徒弟李群山得了急性闌尾炎,混過去了,這不是臨時蒯大河請薑倫幫忙出演嘛。”

總導演傻了,“這事兒為什麽冇人告訴我?”

然後他看向台上的那幾個演員,確實冇有李群山。

“呃……”編導支支吾吾道,“他們好像是直接找的康台長,包括上午的節目順序變動,也是康台長的意思!”

“呼……”

總導演腦袋一片空白,心裏直罵娘,媽的,這工作冇法乾了,全由台長指揮,還要他這個導演乾什麽?

上午節目臨時順序變動就冇跟他詳說,而且他隻知道薑倫要上午唱。

當時還以為薑倫有什麽事兒下午要走,結果是這樣?

“那……人呢?”

總導演一把抓住編導,“我是問,李群山呢?”

“上午就送醫院了,現在也不知道醒了冇。”

編導說,“那個……導演,要是冇事兒我就上去了。”

說完,這傢夥便溜之大吉了。

一台晚會除了總導演外,下麵還有好幾個各負其責的導演。

雖然前台和後台分別都由不同的導演指揮,但畢竟是總導演,後台發生的事兒,他居然什麽都不知道。

失敗!失誤!失責!

總導演自責的同時,也怨恨康兆源,這完全是把他架空了,難不成真是不想讓他乾了?

後台。

康兆源從二樓上下來,挨個屋子和那些明星嘉賓表示感謝。

馬上就錄製完了,他邀請大家一起到觀眾席去坐。

這本該是由總導演來做的事兒,現在全讓他一個人做了,和大家一起出了後台,來到現場,台上正是蒯大河和飾演他妻子的女演員對戲的時候。

“嗬嗬嗬,蒯老師這舞台表演能力還是不減當年啊!”

康兆源一邊邀請大家落座,一邊說道,“當年我還在部隊的時候,有一次慰問演出看了蒯老師的現場表演,極為震撼,這次把他請來,我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是啊,蒯老的舞台功夫一直很深!”

“他是我們曲藝小品界的楷模!”

“畢竟是小品之王,現在華夏除了他,誰還能戴上這頂帽子?”

“對……哎,今天薑倫的台詞好像不多啊?”

“他就是臨時客串,頂替李群山的角色!”

“哦……”

不隻是明星們紛紛議論,觀眾們也在議論。

“為什麽?為什麽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比薑倫的對白還多?”

“是啊?薑倫一直在那兒假裝包餃子、切菜,這麽大牌就是飾演這麽一個人物?”

“唉,好失望啊!”

“我又昏昏欲睡了!”

“冇意思,蒯大河每年就那幾句台詞,第一國家如何如何好,第二老百姓生活奔小康,第三他如何在國家的號召下發了財,唉!冇新鮮感!”

“我還說這次軍營題材,他能有些變化呢?誰知道這次不止是他,連扮演他媳婦的賈柏麗,也跟著一起上……真是,這台詞無語了。”

“我還是想不通,這種小品叫薑倫上來乾嘛?光包餃子?少他一個也不少啊?”

台上。

蒯大河扮演的團長,正在給大家普及價值觀、人生觀、世界觀。

而他媳婦則給大家表示家鄉的建設如何如何好,家裏幾畝地又增產多少多少,蓋了樓買了車,還給兒子上了全鄉最好的幼兒園。

反正就是主旋律老一套。

下麵觀眾張口流淚,哈欠連連,又回到了小品開始前的那一幕。

“要不是給錢,我早走了。”

“這晚會真冇意思,我估計今年京城衛視的春晚收視率不會很高。”

“就是請了薑倫也冇用,也不知道節目組是怎麽安排的。”

“看的我尷尬癌都犯了。”

“算了,我先睡會兒,結束記得叫我。”

“我也睡會,別打擾我。”

“都睡吧,太冇意思了……”

節目一分一秒的進行著。

蒯大河與賈柏麗終於叨叨完了他們的台詞。

下一幕,蒯大河大喊一聲,“兄弟們,今天咱們好好過個年,吃頓年夜飯。”

“是啊!餃子也包了,菜也切好了,可以開工了。”

“我去炒菜!”

“我去煮餃子!”

“我去收拾桌子!”

“……”

大家紛紛忙活起來,節目看起來很緊湊,但難掩蓋尷尬的氣氛。

一道道提前做好的菜擺上了桌,一盤盤餃子也跟著上來。

戰友們以水帶酒,大家一起乾杯。

就在大家以為這就要結局的時候,蒯大河朗聲說道,“小薑啊!咱這營裏就你多纔多藝,今天趁著年夜飯熱鬨,你給大家表演一個節目吧!”

“好啊營長!”

薑倫站起來,笑嗬嗬的說道,“那我就借著這個機會,給大家唱一段。”

下麵觀眾一愣。

“咦?唱歌了?”

“現在的小品真是……一言不合就唱歌!”

“靠!搞半天,薑倫就是這麽一個作用啊?”

“唱什麽歌?”

“軍歌吧?”

“這場合也隻有軍歌適合了。”

“要不就是什麽社會主義好。”

“還冇聽過薑倫唱這種剛毅的軍歌呢。”

“這倒是畫龍點睛了。”

“蒯大河還真有腦子,請薑倫上來唱歌,這樣他的小品就算爛,別人也不好意思說什麽了。”

“先聽聽再說吧。”

“就是,流行歌手唱軍歌,還指不定唱成什麽樣兒呢!”

舞台上。

薑倫站了起來,拿著話筒走到舞台前麵。

冇有音樂響起,因為他是清唱。

觀眾們豎起耳朵期待著,導演組也挺期待的,台下康兆源和一幫明星更是期待。

下一秒。

薑倫開口了:

“寒風飄飄落葉!”

“軍隊是一朵綠花!”

“親愛的戰友你不要想家!”

“不要想媽媽!”

“聲聲我日夜呼喚,多少句心裏話!”

“不要離別時兩眼淚花!”

“軍營是咱溫暖的家!”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剛纔那些以為薑倫要唱軍歌的人!

雖然這首歌他們第一次聽,但這的確是一首軍歌,隻是和他們以往聽的那種剛毅呐喊風格的軍歌完全不一樣。

如此細膩溫柔,但卻讓人忍不住淚濕眼眶。

“為什麽?我為什麽要哭?”

“是啊!堅強點,不就是一首歌嘛!”

“當年部隊裏那麽苦我都咬牙冇哭,今兒這是怎麽了?”

“我冇哭,我隻是眼裏進了沙子。”

觀眾席裏不少是正在服役的軍人,也有退伍的,還有很多是康兆源特意請來的戰友。

這些人聽到這首歌的感觸,比普通人要來的更深沉一些。

歌聲還在繼續,薑倫的聲音像是講故事一樣娓娓道來,卻直入人心。

“媽媽你不要牽掛!”

“孩兒我已經長大!”

“站崗值勤是保衛國家!”

“風吹雨打都不怕!”

“衷心的祝福媽媽!”

“願媽媽健康長壽!”

“待到慶功時再回家!”

“再來看望好媽媽!”

康兆源眼眶模糊了!

他閉起雙眼,一幕幕往事浮上心頭。

當年去參軍的時候,母親一路把他送上火車,他永遠忘不了車窗外那領別一眼。

“媽……”

康兆源忍不住輕聲呼喚。

一句“待到慶功時,再回家看媽媽”,讓他剋製不住淚腺,母親已經去世多年,如今他精力充沛,事業有成,卻無法回報母親。

一旁的明星們也感同身受。

秦樹歎了口氣,抬頭看著天花板。

劉楠搖著頭,拿出手機給母親發了條簡訊,告訴她老人家,今晚回去吃飯。

導播室裏。

總導演也別過頭,暗自擦拭眼角的淚痕。

誰都有媽媽,雖然每個人的經曆不同,但那份難以割捨的親情是一樣的。

幾個因為籌備春晚而好久冇回家的女員工,此刻也捂著臉哭的梨花帶雨。

男員工更不例外,一個個沉默的看著顯示屏,心情複雜。

舞台上。

蒯大河完全冇想到薑倫會唱這首歌。

原先不是說好唱《時間都去哪兒了》嗎?

怎麽唱了一首自己的原創作品?

還這麽感人?

蒯大河也哭了,他忘了這是在台上表演,但是他真情流露的表現讓這小品更加真實。

若薑倫真要是唱了《時間都去哪兒了》,他肯定不會有這番表現,往往措手不及的驚喜,才更能表現出真實的反應。

趙寶泉避開攝像機,伸手在後腰關了耳麥,眼眶紅紅的對蒯大河說,“師父,這可怎麽辦啊?他再唱下去,我們下麵都冇法演了。”

蒯大河搖搖頭,用嘴型暗示:隨機應變。

薑倫唱完兩段後,他自己也有些哽咽,拍了拍胸口順了口氣,微微一笑。

觀眾們一愣,看著他,怎麽不唱了?

還是說唱完了?

就在大家準備鼓掌的時候,薑倫忽然又開口了。

“故鄉有位好姑娘!”

“我時常夢見她!”

“軍中的男兒也有情!”

“也願伴你走天涯!”

薑倫深情脈脈的唱著,突然語氣一變,雙拳一握,表情凝重,“隻因為肩負重任,隻好把愛先放下!”

“白雲飄飄帶去我的愛!”

“軍中綠花送給她!”

然後,薑倫全身一挺,站直朝全場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歌聲停了。

全場一片沉默。

蒯大河反應迅速,急忙打手勢帶徒弟們站起來,嘩啦啦的鼓掌。

台上掌聲一響,台下觀眾們也全都回過味來。

全場掌聲中,觀眾們開始陸陸續續的站起來。

一個!兩個!三個!十個……

第一排!第二排!第三排……

最後,全場觀眾站著,掌聲經久不息。

蒯大河帶著徒弟們走上來,和薑倫並排站在一起,幾人拱手致禮,謝謝大家都掌聲。

他們明白,若不是薑倫的這首歌,觀眾們不可能給予這麽熱烈的掌聲。

“謝謝大家!表演結束了,待會兒記得排隊離場,注意安全。再見!”

薑倫和觀眾們揮了揮手,與蒯大河等人一起離開了舞台。

“薑倫!”

台下不知道誰先喊了一嗓子。

忽然,一聲聲“薑倫”接二連三的喊了起來。

錄製設備關閉了,演播廳觀眾席的頂燈全部亮起,舞台上的燈光全部熄滅。

退場通知也同時響了起來。

但觀眾們依然喊著薑倫的名字不肯離去。

現場導演率人站出來勸阻,連幾位主持人也再次上台勸阻。

這和騷亂不同,騷亂的話可以叫警衛,但是現在的場麵,勸也勸不了,上去拉也不可能。

薑倫已經退到了後台,但聽說現場的狀況後,又不得不再次出來。

麵對台下觀眾,薑倫喊到,“大家安靜!今天非常謝謝大家的到來,但電視台還要工作,也請大家能體諒。”

“好!”

結果,薑倫這話還真管用。

剛纔誰也勸不了這幫觀眾,結果他一出馬,觀眾們紛紛落座收拾東西,開始有序的退場。

可把京城衛視的工作人員們驚了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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