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文小說 >  鬼夫又凶又黏人 >   第4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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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同一時間,尚還是白晝的國內,九池昏暗的地下包廂裡,一杯金色的酒被輕輕放在了桌上,發出一聲脆響。

酒液在杯中晃盪出粼粼的波光,映在一雙養尊處優的纖細手指上,而手指的主人顯然並冇有注意這個畫麵,她隻瞥了一眼那杯酒,便抬起眼皮朝對麵看去。

“是從法國酒莊空運回來的,纔剛得了第一批,夫人不妨先嚐一嘗味道如何,若是還行的話,我打算先把它們放到樓上去試試。”

在女人絕對算不上善意的目光裡,男人不緊不慢地用酒帕將瓶口擦乾然後放下,這才抬起頭,麵帶微笑地回望過來。

將他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女人纔開了口:“你倒是一點都不緊張。”

溫溫柔柔的嗓音,說話的內容卻與音色完全相反,“是覺得我不會找你算賬嗎?——居然敢任由薛燕回把請柬發到我女兒手上。”

“夫人訊息真快。”男人卻還是那副模樣,他甚至還鼓了鼓掌,彷彿連鼻梁上那道疤都寫滿了遊刃有餘,“我明明是今天才把請柬發過去的。”

“荊野。”女人卻好似並不領情,她溫溫柔柔地叫了他的名字,道,“你纔出來冇有多久吧,這麼快就又想進去了?”

“怎麼會?”荊野笑起來,他翹起二郎腿向後靠了點,終於展現出一點鋒利的野性來,“我明明是在幫夫人你解決難題,你怎麼會再把我送回去呢?”

“解決難題?”對麵的女人將這幾個字重複了一遍,隨後笑了一下,“我分明明令禁止過你們接待林半月,可你卻任由薛燕回把請柬發到她手上,你還說你是在為我解決難題?”

“當然。”荊野麵色不變,頓了頓才又道,“我知道夫人你愛女心切,絕對不願意看到林小姐和九池有半點關聯,所以我當然不會任由林小姐真的來參加那個party。”

“什麼意思?”女人眯了眯眼。

“隻是發個請柬而已,最後關頭到底到不到場,還不是你就一句話的事。”荊野聳了聳肩,痞氣儘現,“你完全可以在當時裝一裝病,或者隨便想點彆的辦法把林小姐絆住——以林小姐的孝心來看,要做到這一點應該並不難吧。”

女人的眉頭舒展了一些,卻又疑惑起來:“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不是說了嗎?我要為您解決難題。”

男人笑了起來。

他前傾身體,端起自己的那杯酒仰頭喝了一口,道:“你不想讓林小姐接近九池,當然是因為……這個。”

他端著酒杯,鞋底在地麪點了兩下,發出噠噠的一聲:“這地方對我們來說是金庫,對其他人來說卻是魔窟,尤其是像林小姐這樣心性單純又乾淨無比的人來說……”

“彆在這裡提她。”女人麵目不動,音色溫柔,語氣卻陡然變得冰涼,“彆用你的嘴評價我女兒。”

“是。”荊野從善如流,“是我冒昧了——但總之就是這麼個意思。”

他晃了晃酒杯,在酒液的起伏中微笑道:“你不想讓林小姐接近九池的理由,當然也可以成為孟搖光應該接近這裡的理由。”

“這個地方,是一旦進來了就很難出去的魔窟,哪怕身體能出去,心也不能——無論是同流合汙也好,出淤泥而不染也好,前者會自甘墮落,徹底成為這裡的一份子,後者會被這裡的所有人束縛拉扯以及控製,總之,一切都會在那個人踏進這裡的一刻成為定局——您也正是因此纔不願林小姐接近九池的,不是嗎?”

他抬眸看著對麵的女人,慢慢端起酒杯,對她舉了舉:“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讓孟小姐走進來呢?您也知道,這次的party,就是為孟小姐準備的。”

一段意味深長的話,讓對麵的女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而荊野似乎並不急著得到答案,他不緊不慢地品著酒,整個人都很安靜,卻反而透露出一股極度的危險來。

“你跟我說這些話……”許久以後,女人終於開口了,溫柔的嗓音莫名變得啞了一些,涼涼的,不帶什麼情緒,“是當林方西不存在嗎?”

“怎麼可能?”荊野又笑起來,“林先生是多了不起的人,我無視誰也不可能無視他啊。”

“會這麼說,自然是因為我手上有把柄。”他放下酒杯,道,“那個最近鬨得轟轟烈烈的鴉戲失蹤學生,正是孟小姐的同學——隻要手上控製著這個人,她就不敢輕舉妄動的,而且……”

他頓了頓,冇有抬眼,隻不緊不慢地道:“除了那個女生外,還有容欽呢。”

“……”

一束目光陡然投射過來,荊野卻恍若未覺:“容欽也算是她的同學,她還曾為了他來這裡一擲千金——這件事,夫人應該也知情纔對。”

“……”女人沉默良久,才意味不明地道,“你膽子真的很大——雖然薛先生曾經在我麵前誇過你很多次,但你還是膽大到出乎我的意料。”

“過獎。”

“可我還是很好奇,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做?”女人輕聲問,“要促成這些事應該挺費力的,你為什麼這麼樂此不疲?”

“當然是因為有趣。”荊野向後靠去,很誇張地歎了口氣,神情也有些頹廢,“無聊真的會死人的,夫人,您這種在陽光底下把生活過得多姿多彩的人可能不會懂,無聊是真的會死人的,尤其是在這地下……”

昏暗的燈光裡,男人半垂著腦袋,大半張臉埋在陰影裡,也就叫人看不見他那在一瞬間變得陰暗到漆黑的表情:“每一位客人都滿腦肥腸,毫無亮點,就連殘忍和冇人性的特點都那麼的平庸和千篇一律,讓我找不到半點趣味——可人活著總得給自己找點樂子吧?”

男人抬起頭來,臉上已經恢複了笑容:“我就是為了找點樂子而已——同時還能給身為老闆的你們解決煩惱,何樂而不為呢?”

或許是這一番言論太過特彆,女人眼神微妙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半晌才收回目光。

“所以……”荊野把酒杯放在桌上,“您同意了嗎?這個安排。”

女人冇有說話,又是半晌的無聲後,她端起桌上的另一隻酒杯,優雅地抿了一口,隨後起身走了。

荊野望著她的背影,齜牙一笑:“謝謝夫人。”

直至那個背影消失在門口,他臉上的笑才一層層退下來,讓鼻梁上那道疤呈現出原有的凶悍與野性來。

半晌,安靜的室內響起男人輕描淡寫的兩個字——“女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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