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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走?”崔意搖頭笑道:“那七人是明顯來尋釁滋事的,區區一個胡婢被他們帶去,不過做個鬨事的由頭,事情敗漏後自然是要除掉她的。”

“道儒兄找到她了嗎?”張輿肅然問道。

崔意苦笑一聲道:“找到了,不過卻是她的屍體。”

“你是在何處找到的?”張輿臉色冷了下來,又道:“若她隻是洛陽城內某人府上的婢女,除掉她後必定是扔到城郊的亂墳崗裏,如若不是,那麽就是被逃走的那三人滅口的。”

“有趣的地方就在這裏,那胡婢的屍首確實是被扔在了亂石崗,她脖頸上有深深的勒痕,腹部被刀砍傷,試想把人勒死後還有必要再砍上一刀嗎?”

崔意緩緩說道:“除非她當時根本冇有被勒死,而是僥倖存活,被扔進亂石崗之後,她應該試圖掙紮逃離此處,不料有人經過發現了她,並且強行玷汙了她,也許在反抗過程中,她才被那人砍殺,我派去的人發現她時,她的衣裙已被撕開,顯然是被人淩辱過,不過在她的屍首旁邊,還遺落一個錦囊,裏麵卻是空的。”

“錦囊裏的東西大概是被那人偷走了。”張輿說道。

崔意淡笑道:“我看那胡婢手腕上還戴著一隻玉鐲,也是值些錢的,那人卻冇有偷走,反而對錦囊裏的東西感興趣,說明那東西應該不是什麽錢財之物。”說著他從袖中取出那錦囊,遞給張輿。

張輿仔細摸著這錦囊,陷入沉思。

“這錦囊乃是上等錦緞所製,必是從她的家主府上帶出來的,或許錦囊裏裝的東西就是最好的證據,那人拿走那東西無非就是為了訛詐某人,小小一隻玉鐲也就不會看在眼裏了。”

崔意看向張輿,笑問道:“公安兄可是想到了什麽?”

“一般人自是不會去亂墳崗的,去那裏多半都是為了拋屍,此人可能是附近作奸犯科的地痞無賴,如果錦囊裏真的裝有什麽證據,那麽他憑此物上門去敲詐,隻會有兩個結果。”

張輿沉聲說道:“要麽有人給他一大筆錢財,要麽就被滅口,不管是哪種可能,都是有跡可循的。”

“公安兄果然心思縝密,破案指日可待了。”

崔意笑了笑,望向洛河水,斜陽灑落在河麵,波光粼粼,金色陽光也映照在他優雅的側顏上,唇畔勾起淺淺的笑意。

本來他對張輿的這件事不太感興趣,隻是崔臨那日恰好也在銅駝街上的酒樓裏,目睹了那場激烈的打鬥,加上雨輕牽涉其中,他纔多問了兩句,至於那名胡婢的下落,也是由崔臨派人查出來的。

以後這案子會如何發展,張輿隻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去找尋線索,一一排查,也許經過一番抽絲剝繭的分析,案情自然也就明瞭了。

“道儒兄,多謝了。”張輿低聲道。

一直以來他都不願接受別人的幫助,自然也很少對別人說聲感謝,不過此刻他重展笑顏,心裏竟然也悄悄地散開了陰霾。

“你居然也會說謝謝了,真是稀奇。”崔意笑道。

張輿微微一笑,走了幾步,又道:“如今春光正好,適合出城踏青,爺爺上回還說要帶上小友一起去溪邊垂釣的。”

崔意聽後笑道:“公安兄的那幅《溪邊垂釣圖》以清潤的筆墨,簡遠的意境,把溪畔山水錶現的淋漓儘致,雨輕就是再練上三五年也未必能夠達到如此境界。”

“我的畫作自然是比不過道儒兄的,你在臨淄畫得《雪竹圖》纔是意境優美,可惜雨輕不懂得欣賞,偏偏喜歡任兄的長卷畫,不過人家是畫師張墨的關門弟子,繪畫造詣必然是高超的。”

張輿鳳眸微眯,淡笑道:“我看雨輕過幾日必然要尋個由頭出府去的,不是說春季足球賽的各個場地已經選好了,她自然要提前去察看場地的。”

“不知公安兄的足球隊如今訓練的怎麽樣?”崔意瞥了一眼張輿,笑道:“留給公安兄的時間還是很寬裕的,畢竟要先打幾場熱身賽,到時你還是可以坐在場下學習一二的。”

“我想這會該犯愁的應該是季鈺兄吧,他可是剛剛返回洛陽,哪裏有空訓練球隊呢?”

張輿負手走出亭子,笑道:“雨輕真是會欺負人,讓他和道玄兄的球隊比賽,你說他是直接認輸,還是拚力一搏呢?”

崔意笑而不語,也走出亭子,當來至自己牛車前,又回頭笑道,“季鈺兄從不肯輕易讓步或認輸,萬一到淘汰賽時遇上他,公安兄可要當心。”說完坐回牛車,放下車簾,牛車也徐徐離開。

張輿口中喃喃道:“那我們就在賽場上一決勝負好了。”

這時,朗清走過來,輕聲問道:“小郎君,我們現在去找洛陽令嗎?”

“嗯,這件事必須要儘快查清楚,我倒想看看在這洛陽城內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孟府丞的案子纔剛剛了結,就又有人想要興風作浪,敢欺負到我爺爺的頭上,我一定會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張輿深邃的眼眸裏射出讓人心悸的寒芒,在他平靜的麵容下,內心世界的某個角落裏,充滿了偏執和冷酷,有時候他會刻意的選擇遺忘,可一旦有人觸及到他的利益,他就會不自覺的暴露出狠絕的手段。

也許對於張輿來說,眼下最要緊的就是這件案子,而此刻的郗遐關心的卻是幾棵樹的長勢。

在一處園子裏,白袍少年正徘徊在幾棵樹之間,不時凝思著,這裏栽種著櫻桃樹、梨樹還有山楂樹,櫻桃樹已經結了果,有一名小廝正提著籃子在樹下摘櫻桃。

“季鈺小郎君,這櫻桃比梨子甜多了。”阿九提著半籃子櫻桃,含笑走過來。

郗遐拿起一顆櫻桃,嚐了一下,搖了搖頭,皺眉道:“還是不如子初兄府上種出來的櫻桃甜。”

“我聽說任家栽種櫻桃樹已經有十年之久了,這些年間換了許多品種的櫻桃樹,我們自然是比不過的。”阿九說道。

郗遐一臉不悅,招手喚來幾名果農,問道:“這梨樹可是從青州運來的?”

“回季鈺小郎君,這幾棵梨樹正是幾個月前從青州長廣郡運送來洛陽的。”一名果農頷首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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