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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屋裏有些狹窄,大家坐在院子裏還舒服自在些。”季玠又看了一眼惜書,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意,轉身走開了。

憐畫挨近惜書,悄悄笑問:“你不過在這裏煮魚湯而已,怎麽還臉紅起來了?”

“你又在胡說了,我隻是略微感覺有些熱罷了。”惜書又掀開鍋蓋,看著一鍋奶白色的魚湯,香氣撲鼻,她用舀子攪動了一下魚湯,心裏卻有一絲悸動。

在用午飯時,雨輕同季玠說了一些捕捉麻雀或者田雞的方法,季玠很認真的聽著,而陸玩卻對這些事情完全不感興趣。

當雨輕再次提及做生意的事情,季玠的態度稍有變化,也許他已經想通了,目前來看解決生活問題纔是最重要的。

“你明日可以去城南的胭脂鋪子找古掌櫃,他會安排你做事的。”

雨輕示意惜書取出五百銅錢給他,並笑說:“這算是我提前預支給你的工錢,暫時隻能先按照鋪子裏夥計的標準給你發放工錢,若是你日後乾得好了,自然可以升職加薪的。”

“你肯聘用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我已經很感謝了。”季玠自嘲笑道。

惜書把那袋子銅錢放到他手上,笑道:“你可要當麪點清楚,若是回頭再說少了銅錢,我們可是不認的。”

“無妨,少幾個錢不礙事的。”季玠隻是笑了笑,然後繼續喝著魚湯。

惜書在旁多留意了一下他,發現他的衣裳很舊了,還有磨破的痕跡,腳上穿的卻是草履,可見他的日子真的不好過,她輕咬嘴唇,默默地垂下了眼簾。

在用罷飯後,雨輕和陸玩便乘坐牛車離開了,行駛在路上,雨輕不時思考著有關河內季氏的一些事情。

其實段正純在上次來洛陽之時,稟告過一件事,就發生在河內郡,前兩年段正純在河內郡開了一家酒肆,作為自己的聯絡點,派去的負責人叫做姚長林。

在生意上常與季氏往來,可惜冇過一年,姚長林便被暗害,段正純當時也未找出凶手,隻好關閉了酒肆。這件事過後,河內季氏也被剔除士族行列。

之後段正純也有派自己的人去查季氏一族,發現他們隻不過是懷縣的末等士族,除了做些生意,族中無人在朝為官,冇有什麽可疑之處。

當雨輕第一次在城東街上看到那名擺攤賣字畫的少年時,就命古掌櫃去打聽了,這才知道他是季氏子弟,之後也就更加留意他的動向了。

從上次山頗在攤子前故意尋釁就可以看得出來,季玠當真落魄了,而且山氏和季氏都是河內郡人,關係卻不算好,甚至可以說很糟糕。山頗明顯是個膏粱子弟,仗著家世,肆意欺淩同郡人。

司馬氏族來自河內溫縣,山氏與司馬氏族還沾著點遠親,山濤以及他的兒子山簡能夠頗受重用,很顯然他們山氏一族是站在擁護司馬氏族皇權的那個陣營裏。

聽聞河內山氏與陳留阮氏、滎陽鄭氏都有姻親關係,山氏一族的領頭人物便是山簡,他現任青州刺史。

山簡之妻來自滎陽鄭氏,山簡曾征辟鄭翰為掾屬,不過鄭翰冇有接受就任,這倒是有些奇怪。

“士瑤哥哥,鄭翰和鄭卓此番來洛陽,可是要出仕了?”雨輕笑問。

陸玩搖頭,說道:“這倒未必,也許他們過些日子就會返回滎陽了。”

雨輕撩起車簾,望向不遠處的翠雲峰,想起去年和陸玩比賽登山的場景,淺淺一笑,回頭問道:“士瑤哥哥,你的銀河戰艦隊的球員訓練的怎麽樣了?馬上就要開賽了,我打算和張爺爺他們一起去觀看你和溫家的比賽。”

陸玩輕笑一聲,並未答話。

“到時讓尹明宇帶上季冬陽也去觀看球賽。”

雨輕放下車簾,拿起那捲畫,展開細看了看,抿唇笑道:“士瑤哥哥,你的這幅畫很是大氣,氣勢恢宏,不過——”

“不過什麽?”陸玩疑道。

“不過有些空曠蕭瑟,冷漠寂寥,橋上無人,山間也無鳥獸,我想可以在水邊或者空中畫幾隻仙鶴,你覺得可好?”雨輕眨著靈動的明眸,笑道。

“那還不如在橋上添幾筆,勾勒出一個背影更簡單。”陸玩注視著她,笑道。

“一個背影太顯孤單,還是在橋上再畫兩個人吧。”雨輕慢慢的將畫作捲了起來,遞給陸玩,嫣然一笑:“等你畫好了,再送給我吧。”

陸玩哂笑道:“你還真是個小氣的人,隻拿五百銅錢就打發了季玠。”

“他算是實習生,從冇當過夥計,什麽都要從零開始學起,五百銅錢已經很多了,若是直接給他一袋金子,那就是施捨了,他之前可是士族子弟,自尊心肯定很強。”

雨輕說道:“之前你也見過楚頌之,他就是寒門學子,不過他家境殷實,算是當地的富戶,落魄的季玠自然不如他了,我可以毫無顧忌的送給楚頌之主仆一袋金子,但在季玠這裏,就是不能做的。”

陸玩微微點頭,他當然明白雨輕這麽做的用意,不過是想打趣她一下。

有時候陸玩在心裏會想,如果自己冇有來洛陽看望堂兄,那麽就不可能認識到雨輕,一直待在吳郡陸氏祖宅,族中長輩恐怕也要開始為他議親了,他應該不會有任何異議。

對於士族之間的聯姻,他早就看慣了,娶妻納妾都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然後就會過著相敬如賓的夫妻生活。

可是如今的他,不願再接受這樣被別人安排的婚姻,因為在他心裏已經住著一個人,這個人是唯一讓他牽腸掛肚的人,讓他倍嚐思唸的人,還是讓他歡喜讓他憂的人。

雖然他不能肯定眼前的少女是否喜歡自己,但是他認定的人,就絕不會鬆開手。

“士瑤哥哥,原來你也會發呆啊。”雨輕開心的笑起來,臉頰上浮現出一對淺淺的小酒窩,分外可愛。

陸玩輕咳一聲,沉聲說道:“我的球隊在春季比賽中自然是完勝,不會輸給任何一支球隊的。”

“士瑤哥哥這麽有信心,我可要拭目以待。”雨輕微笑道。

在談笑間,雨輕根本冇有注意到陸玩的眼神溫柔似水,正一點點的靠近她,她隻是小聲喃喃道:“不知道他們到長安了嗎?”

“行軍隊伍不會這麽快,應該還需要一些日子纔會到達那裏。”陸玩回答道。

雨輕點點頭,心道:七叔和鍾雅他們自然還冇到長安,不過吳儘應該已經返回到長安了,接下來就要看吳儘的能力了,希望他能幫助文澈將梁州和益州的聯絡點重新設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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