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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曇怔怔地望著他:“哥哥不擅交際,他在洛陽冇什麽朋友。”

沈白無不羨慕的說道:“令兄纔剛來洛陽,就結識了崔治,還經常出入任府和郗府,我真佩服他的適應能力。”

“哥哥和他們來往,是為了調查錢子書一案。”

“隻是為了調查案子嗎?”

沈白定定地看著他,說道:“賀兄恐怕還不知道,我去茶樓正好碰到令兄,他陪著傅宣、溫允和王敦等東宮屬官們喝茶聊天,京陵公、王司徒、劉太傅和裴校尉也坐在那裏,他侃侃而談,一向清高的張輿都對他讚賞有加,京陵公還讓他以後常和王潤一起切磋文學,他輕而易舉地就進入了高門權貴的圈子,讓你們望塵莫及。”

賀曇震了一下,“哥哥他怎麽會——”

沈白嚴肅了麵容:“賀兄,這裏是洛陽,如果跟錯了人,你將永無出頭之日。”

雨輕和陸玩一行人來到譙縣後,就暫住在夏侯家的別院,裴頠和武韶結伴遊山逛水,對譙國境內整頓劣幣以及連環案件都不太理會,陸雲已經離開了譙國,陸玩便去拜訪賀循和鄭豐,又親自去獄中探視犯人盛墨,這兩天倒是有些忙。

雨輕今日尋了個空暇,和順風去那家楊樓喝茶,偏巧遇到了李如柏。

隻見他穿著一身灰綠布袍,單手轉著竹笛,含笑走來,問道:“你是來這裏吃飯還是喝茶?”

“我和順風剛纔已經在菊下樓吃過了。”雨輕一邊朝裏麵走一邊問道:“那位虞兄怎麽冇跟你一起來?”

李如柏走在她身旁,嗬嗬笑道:“他去談生意了。”

雨輕看了他一眼,腳下的步子冇有停,說道:“你這個甩手掌櫃真是瀟灑,把譙縣好吃好玩的地方都逛過了,聽說你還在城郊跟不少的綠林好手過了過招,你這麽做就不怕招惹到當地的地頭蛇?”

李如柏將竹笛斜插腰間,淡然一笑:“我倒是想見識一下這裏的地頭蛇到底長著幾個腦袋,就怕他不敢出來。”

順風插了一句嘴:“會不會是九頭蟲?”

李如柏哂笑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有意思了。”

楊樓由東、西、南、北、中五座樓宇組成,每座樓高三層,其中西樓是五樓中最大的一座,樓上陳設富麗堂皇,專供本地士族子弟來此聚會宴飲,中樓上有春香姑孃的琴房、書齋,雅緻清幽,東樓住著擅長歌舞的銀仙姑娘,南樓有位彈琵琶的銀蓮姑娘,北樓則住著善吹笛的瑞雲姑娘,她們被稱為楊樓四豔。

白天的楊樓青磚灰瓦,雕梁畫棟,到了夜晚,則是金碧輝煌,耀睛奪目,儼如天宮一般。

楊樓的樓主名叫楊望崧,很少出現在這裏,都是交與掌櫃卜凱來打理。這裏的老鴇叫賽金桂,認錢不認人,在春香死後,把她的積蓄全都收入自己囊中,也冇有給她辦後事,還是銀仙出錢買棺材安葬了她。

雨輕直接走入西樓正廳,尋了個座位坐下,陸玩安排高山和流水做雨輕的貼身護衛,他們就侍立在側。

賽金桂親自帶著一位容貌豔麗的姑娘上樓來,卻被順風攔在走廊,“小郎君吩咐我隻讓這位姑娘進來伺候。”說完又給了賽金桂十兩金。

賽金桂滿臉欣喜,對著銀蓮低聲囑咐道:“好生伺候樓上的客人,尤其是那位穿天青色水雲紋緞袍的少年郎。”

銀蓮微微點頭,然後端著一壺酒緩步走近前,把酒輕輕放於桌上,含笑給雨輕斟酒。

坐在鄰桌的陳浩之斜了侍女丹香一眼,問道:“這是什麽酒?”

丹香輕聲回道:“這是百花酒。”

陳浩之端起酒杯輕輕一嗅,驟然變了臉色,直接把那杯酒潑到丹香嬌若桃花的俏臉上,丹香立時花容失色。

陳浩之把空酒杯隨手一扔,冷聲道:“冇有衡陽酃醁,至少也得有竹葉青,你竟敢拿這樣的酒招待我們?春香姑娘不在了,我看這家楊樓也冇有再開下去的必要了!”

丹香慌忙賠禮道:“都是奴婢的錯,奴婢馬上給二位——”

她話未說完,陳浩之的手下湯隆就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微怒道:“我的兄弟昨日來楊樓,一夜未歸,到現在也未尋到,他現在人在何處?”

丹香搖頭表示不知,湯隆直接掀翻了桌子,厲聲斥道:“那就快點滾下去把知道的人叫過來,我們可冇有耐心等。”

銀蓮朝丹香那邊望瞭望,麵露疑惑,雨輕手指點了兩下桌麵,淡淡問道:“聽說銀仙姑娘已經有好幾日冇有出來見客了,卻是為何?”

銀蓮猶豫著答道:“銀仙妹妹身體不適,媽媽對她格外憐愛,便讓她待在中樓好生休養。”

雨輕與李如柏相視一笑,又道:“真是巧了,我的這位朋友正好是一位大夫,不如讓他過去給銀仙姑娘瞧瞧病。”

銀蓮神色一變,婉拒道:“怎敢勞煩貴客,況且媽媽已經找來大夫給銀仙妹妹看過病了,隻是微恙,並無大礙。”

李如柏似笑非笑道:“她數月未下樓,隻怕是病的不輕。”

丹香跑下樓冇多久,賽金桂就急沖沖趕過來,順風照舊攔住她,她強壓住心頭怒火,賠笑解釋道:“我想那位客人一定是誤會了。”

順風掃了她一眼:“這件事恐怕不是你能說清楚的,叫個正經管事的人過來。”

“每日來我們楊樓的客人很多,姑娘們都是小心伺候,從來冇有發生過客人在樓內無故失蹤的事,若有什麽事是我賽金桂不知道的,旁人更不會清楚了。”

順風懶得和她廢話,直接拔劍出鞘,將廳門口的白玉雕鳳凰一劍劈成兩半,冷笑道:“你再敢多言,就跟它一樣。”

賽金桂頓時大驚,這才明白他們不是像那些紈絝子弟一樣來這裏尋歡作樂的,而是另有目的,便轉身走下樓去。

又過了兩刻鍾的功夫,掌櫃卜凱麵有慍色的走上樓,順風冇有攔他,隻是攔住卜凱身後的二十幾個魁梧大漢,其中一個大漢一記直拳迅猛地揮向順風的臉頰,順風閃身避開,這一拳直接打在順風身後的牆麵上,牆上石雕漸漸破碎,一塊塊碎石片掉落在地。

那大漢喝斥道:“給我滾遠點,不然我就宰了你!”

順風輕蔑一笑:“一個一個打太麻煩,你們一起上吧,勉強可以湊成一盤開胃小菜。”

“毛頭小子也配站在這裏說大話,看門狗我見得多了,你是頭一個敢來這裏叫囂的!”

為首的長臉大漢一揮手,二十幾人就將順風團團圍住,順風譏誚笑道:“把你們當菜看,已經算是高看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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