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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周迎大腿的歲寶小臉一沉,趕緊伸出小手一掐,焦急道:“不好,是歐陽老師!”

周迎低低咒罵一句,一手抄起歲寶,就朝著人流匯聚的方向跑去。

他一邊跑,一邊問被自己抱在懷裏顛的東倒西歪的歲寶,“歲寶有辦法救她嗎?”

歲寶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小腦袋暈乎乎地問:“迎哥哥想救她嗎?”

問完她清醒了一點,不等周迎回答,表情嚴肅道:“歲寶不能讓她死。”

就在剛剛,孔雀尊主的聲音在小奶團的識海中響起。

他說:“歲寶,這件事情因你而起的。

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這就叫因果。

如果她死了,你是要承擔業障的。”

業障是什麽歲寶不知道,她隻知道,她不想讓漂亮的歐陽老師死。

她還想讓她繼續教小朋友們跳舞呢!

不遠處的高樓上,一個身形窈窕氣質溫婉的女人呆呆地站在樓頂邊緣,眼神毫無焦距地看著底下不斷匯聚的人。

這個時間段,正是送孩子上學的高峰期,底下密密麻麻的圍滿了孩子家長。

他們手中多拿著手機,對著她站著的方向或拍照或錄像,嘴裏激烈討論著她“知三當三”“恬不知恥”的事跡。

好像在他們的眼裏,站在樓梯上準備一躍而下的,並不是活生生的人。

而是一件,他們可以拿來髮圈,討論,甚至是可以肆意詆毀,辱罵的物件。

“真不知道這種人的爹媽,把她生下來乾什麽,簡直是浪費社會資源!”一個長得人模人樣的男人開口。

他西裝革履,頭髮梳的一絲不苟,像是精英人士的模樣。

但嘴裏吐出來的話,卻無比惡毒。

旁邊有人附和,“這要是我閨女,我就算打斷她的腿,也不能讓她這麽出去丟人現眼!”

“長得就一臉狐狸精樣,聽說還有個孩子,也不知道這種三觀能教出什麽東西來。”

“大人的事情別牽連孩子。”周迎抱著歲寶往入口擠,聽到這話忍不住反駁。

那大媽一聽怒了,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著周迎,譏諷道:“你著什麽急啊,又不是說你。

咋,你也跟她有一腿,上趕著護著?”

“快別說了,人家是孩子老師。”旁邊的家長試圖勸說。

冇想到大媽更起勁了,滿臉鄙夷地朝底下吐了一口口水,“老師又怎麽了,上頭那個不也是老師?

這年頭,還真是什麽妖魔鬼怪都敢來當老師了,當心哪天老師睡自家床上都不知道。”

“住口!”周迎不允許有人詆毀他從事的這份職業。

大媽還想說什麽,張嘴乾嚷嚷了半天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周迎聽到歲寶碎碎念道:“壞人還是不要說話了。”

旁邊圍觀的人也被這“見鬼”的情況嚇到,剛想說什麽,就聽一道嚴肅的小奶音響起,“背後說人是是非哦。

犯了是非罪孽的人,死後是要去拔舍地獄的。”

誰也冇看清這話是誰說著,隻知道話音落地的瞬間,一股涼意直衝後腦勺。

拔舍地獄……

不說了不說了,這也太嚇人了!

底下的議論聲小了很多,隻是身處樓頂的人,卻一點也聽不到。

在歐陽倩的眼裏,底下的人嘴巴一張一合,說的都是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的話。

她想解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或許,他們也並不想聽。

“碩碩,是媽媽對不起你,不該帶你來到這個世界。”感受著周圍掠過的清風,歐陽倩輕聲呢喃著。

她知道,她的碩碩一定在某個地方,不齒地看著她,等候著她的死亡。

身為一個母親,她是真的不願意,讓自己兒子看到這一幕。

可她冇有辦法……

如果她不這麽做,那些網友永遠不會放過她,順藤摸瓜查出碩碩是她兒子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她的一生已經很失敗了,不能再拖累她的碩碩。

如果可以,來生她不想做碩碩的母親,隻想做他身邊的一隻小貓,一隻小狗。

哪怕是一盆花花草草,也好。

歐陽倩緩緩閉上眼,在眾人的注視下,一躍而下。

“啊!”眾人齊齊驚呼,看似不忍心的閉上眼,手裏的手機卻高高的舉著生怕拍不到什麽重要的場景。

想象中的劇痛冇有傳來,歐陽倩隻覺得胳膊一陣刺痛,手腕被人緊緊攥住。

她緩緩睜開眼,就見周迎吃力地抓著她一隻手。

而他旁邊,漲紅著小臉抓著她另一隻手的,就是將她推入地獄的“罪魁禍首。”

“周老師,你鬆手吧,我活不下去了。”歐陽倩紅了眼眶,想掙脫兩人的束縛,又害怕自己一用力把他們也拖下去。

她不能連累無辜的人。

周迎額頭青筋緊繃,幾乎是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上來再說。”

歐陽倩其實很輕很輕,輕到歲寶抓著她的一隻手,都冇有感覺到太大的拉力。

她忍不住看了眼情緒太過反常的周迎,眼前突然閃過一個破碎的畫麵。

畫麵裏,有個漂亮的女生當著他的麵,從高樓之上一躍而下。

而下一秒,周迎也緊隨著她跳了下去。

歲寶突然明白了什麽,急忙道:“迎哥哥,咱們先把歐陽老師拉上來好不好?”

周迎應了一聲,閉了閉眼壓下眼底的痛苦,跟歲寶一起將歐陽倩拉了上來。

一直走到天台中間的位置,纔敢稍微鬆口氣。

趁著一大一小喘口氣的空檔,歐陽倩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掰開了周迎和歲寶的手,朝著邊緣狂奔過去。

“歐陽老師!”歲寶急得跺腳,趕緊從口袋裏摸出小符符,小手指快速遞到嘴裏狠狠咬了一口,任由血跡沾染符紙,嘴裏唸唸有詞。

她冇注意到,身旁的周迎看著歐陽倩的背影,神色痛苦地喊了一聲“軟軟,不要!”

然後雙腿一軟,重重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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