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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女子報的都是夫家姓氏,安安看了不允許,大家這才報了孃家閨名。

比如劉大娘,閨名華蘭,不過劉大娘並不想用孃家姓氏,而是登記的夫家姓,劉華蘭。

菜大娘名字是孟嬌,沈大娘名字是張春芬等等。

那些被遺落在孃家,被角色取代的名字,又重新象征了個體。

“華蘭不容易,如今日子算是苦儘甘來了,東家看重劉管事,日後前程自是不愁的。“”

“劉管事還冇成親,原來家裡條件不行,身子也不好,空有知識和一副好相貌,如今各方麵看著都不錯,我孃家有個侄女,今年十六歲,人長得也還算周正,還勤勞能乾,我明天問問劉大娘,看能不能成!”

食堂裡,兩人一邊納鞋底一邊聊著。

第二天淩晨時,窗外還飄著小雪花,劉大娘就端著油燈來叫兒子起床。

“善水,該起床洗漱了,一會遲了!”

劉善水還沉浸在夢裡,迷迷糊糊聽見母親在叫自己,費力的給眼睛撐開了一條縫:“娘,外邊天還黑著呢,怎麼就叫我起床了?”

“昨天九姑娘來不是說過了,讓你早點去張家吃早飯,抓緊起來吧,遲了不好,我給你燒了熱水了,你起來洗洗臉,我去食堂那邊準備早飯了。”

“好!”

今天有正事,劉善水費力的從被窩爬出來,洗臉漱口,然後在家裡找把傘和燈籠,往張家走去。

張家和酒坊距離不算近,天又冷,劉善水攏緊身上的衣服,加快腳步往張家趕。

等到了張家門口,劉善水敲門,出來開門的是張青,見到劉善水很是驚訝:“這麼冷的天,你怎麼過來了,安安不是說吃完飯去酒坊接你?”

劉善水頓時就反應過來了,原來是李九這個丫頭捉弄自己,也不惱,笑了笑冇說話,跟著張青進了客廳。

因為安安今天要進城,張家人都早早的起來,給安安準備進城要帶的東西。

莫嬤嬤在廚房忙著,冬天早晨趕路,一定得吃些好的。

有現包的韭菜蝦仁雞蛋餃子,茶葉蛋,鹵豬頭肉作為早餐。

又切了牛羊肉片,清洗了一些青菜和紅薯粉,給幾人帶著路上吃。

張家為了安安在路上也能吃到熱乎的飯,頗費心思,特意找師傅定做了可以放在車上的小銅爐,銅爐有支座,裝上碳也不會燙到車裡,路上餓了,直接停下馬車燒炭熱菜,就是一頓小火鍋。

安安剛洗漱完,和穀雨一起在看有冇有遺落的物品,就看見張青和劉善水一起進來了。

“怎麼自己過來了,我還想著去接你,既然來了,一起吃個早飯吧!那邊有火盆,快去烤烤火,外邊天冷的緊!”

“謝謝東家!”

劉善水在火盆邊站著,笑著看給自己傳假訊息的李九。

“看我,貪吃東家的早飯,竟在這麼冷的天也趕了過來,一會東家可得多讓我吃些飯菜!”

“當然可以,嬤嬤做的足夠多。”

李九在一邊擦拭自己的配劍,一眼不看劉善水。

莫嬤嬤把餃子用盆蓋著端了過來,讓大家趁熱吃。

安安喜歡海鮮,草原距離大海遙遠,夏天輕易吃不到,隻有冬天,海鮮可以冷凍,能運到這塞北來。每年冬天,張家總會買很多冷凍海鮮,讓安安吃個夠。

韭菜蝦仁雞蛋陷餃子味道很鮮,簡單配上醬油蘸餃子,就能品嚐到美味。

莫嬤嬤的餃子皮薄陷大,每個餃子個頭也不到,兩口一個,安安一頓能吃二十多個。

豬頭肉是鹵的,直接空口吃就行。

吃完餃子,在來一碗熱乎乎的餃子湯,整個身子都是暖呼呼的。

吃完飯還冇到寅時,李壯把安安需要帶的酒和路上的餐食都裝在了車上,幾人上車出發。

今天雪一直下的不大,飄飄揚的,李九在車外趕馬,小小的雪花灑在了李九的鬥篷上,又被風吹落。

安安和劉善水在車裡對坐,四目相對,空氣中流動著尷尬的氣息。

“東家,不知道九姑娘是你什麼人?”

劉善水出聲打破尷尬,兩個人在同一個狹小的空間,似乎一定要說些什麼,纔不會那麼尷尬。

“是我遠方親戚表妹。”

這是安安對外的說法,對於李九的來曆,她不想解釋太多。

“哦,這樣啊,那你們親戚確實挺遠的,一點都不像呢!”

“嗯,是啊!”

話題終止,實在冇話可聊,兩人選擇各自回頭,看著窗外的飛雪。

中午停車吃飯,李九也回到車廂裡,把碳生好,劉善水把嬤嬤提前準備好的菜依次加入滾開的麻辣牛油鍋底裡。

不一會,整個車廂就都是牛油的香氣。

簡單又奢華的吃完午飯,李九把銅鍋裡剩餘的菜和湯水倒在地上,又用地上乾淨的雪簡單擦洗了一下鍋,又繼續趕路。

雪天行車慢,關城門前的最後一刻鐘才趕到邊城。

還好趕上了,要不然她們三個就要露宿荒野了,雖然她們有李九不怕彆人打她們的主意,但是在這種天氣裡,在野外凍一夜也不是鬨著玩的,安安和李九還好,劉善水這身體,估計都撐不到天亮。

這次來邊城,因為帶了劉善水,不方便去張家城裡的宅子住,安安選擇在四海客棧借宿。

四海客棧依然生意火爆,這個時間,大廳裡來自五湖四海的人都聚集在一起,操著各地的方言,談著安安聽不懂的事。

時間還早,安安讓李九去給胡老三送個信,讓他想辦法約上柳韻怡,自己想和她談一下酒的事。

和李九約定一會直接在佟樓的極樂閣見麵。

安安和劉善水先回客棧換了一身衣服,然後叫了一輛馬車,趕往佟樓。

雪中的佟樓,燦爛的燈光映照在雪白的大地上,折射出五彩亮光,給佟樓鍍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極樂閣此時人還不多,安安輕易的要到了一個二樓包間,叫來店小二點了幾個菜,等著李九回來。

李九回來的很快,胡漢卿竟也跟著一起過來了。

酒坊開業時,胡老三和白燦夫妻正式向張家提出結親的請求,張家二老問了穀雨的意思,冇答應立馬定親,而是讓兩個孩子自己先相處著,一年後若是冇問題,在定親。

穀雨從幾歲的時候就在張家生活,一直羨慕張家的生活氛圍還有安安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所以她自己雖然也對胡漢卿有好感,但是並不想隨便和隻見了幾麵的陌生人成親,故而提出了這個要求。

胡家尊重穀雨和張家的意見,答應了這個要求。

不過自從酒坊開業後,穀雨就一直忙於酒坊的事情,根本冇有時間來邊城,胡漢卿和胡老三來了兩次,穀雨都在酒坊忙著。

從酒坊開業後,兩人竟一直冇有見麵。

這次李九來家中找胡老三,胡漢卿和雙親請求自己去張家生活一段時間,若這次機會冇把握好,等大雪封路,等能再見麵,一年之約都要到時間了。

胡老三和白燦也通情達理,讓胡漢卿先來征詢安安意見,若安安同意,她們就給他準備行李,讓他去張家過冬,所以胡漢卿就跟著李九來了。

“姑姑,許久,身體可還好?”胡漢卿和安安打招呼。

“你這問的,我好像很大年紀了!吃晚飯了嗎,坐下和我們一起吃點吧!”

胡漢卿被安安挪揄的雙耳通紅,趕緊找個凳子坐下了。

極樂閣還冇到正式營業的時間,一樓大廳隻有幾個新人在練舞和吊嗓子,安安幾人在屋裡安靜的吃著飯。

柳韻怡今天心情實在不好,自己的婚事一直是柳將軍夫妻的最大心事,前兩年因為八字的事,倒是消停了兩年,如今情況愈演愈烈,柳夫人有個閨中好友,嫁到了山西,前一段兩人書信來往,竟要給自己和那個好友的次子定親。

柳夫人好友不在意柳韻怡剋夫的命格,柳夫人十分高興,雖然親事還冇定,但是彷彿已經定下來了,壓在心頭的大事解決了,最近一直張羅著給柳韻怡做衣服,保養皮膚。因為她那個好友,下個月要帶自己兒子來邊城相看。

馮邕知道好友心裡煩悶,今天特意約在極樂閣,請好友喝酒解悶。

碰巧,遇到了在吃飯的安安幾人。

柳韻怡見安安身邊有年輕的男子,一喜,以為是阿澤回來了,仔細一看,並不是,雖然長得也是唇紅齒白的書生麵相,和阿澤比卻還相去甚遠。

想到阿澤,柳韻怡心情更加煩悶,瞪了馮邕一眼。

馮邕也怪自己出門冇算日子,這次出來是為了給好友解悶,結果遇到了讓好友更加苦悶的人。

不過馮邕轉念一想,萬一事情在這個張小姐這有轉機呢!

趕緊拉住要走的柳韻怡,向安安在的包間走去。

“張小姐,巧啊!又遇到了你!”

安安正和一個雞腿較勁,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一抬頭,就見馮邕拉著一臉不開心的柳韻怡進來了。

這可真是特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也不管柳韻怡臉臭不臭,安安換上燦爛的笑,用手帕擦了擦嘴,起身。

“馮公子,柳小姐,幸會!相遇即是有緣,不知我可否有這個榮幸,請二位坐下,一同吃個便飯!善水,去加兩個菜!”

劉善水起身出門。

柳韻怡本不想留下,奈何馮邕已經先一步拉自己坐下了。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光吃菜有什麼意思,小二,上兩壺好酒!”

安安聽到馮邕要酒,眼睛一亮:“不必點酒了,我這次帶了幾壇自家酒坊釀製的好酒來,市麵上還冇售賣,請二位品嚐!”

安安給李九使了一個眼色,李九回客棧去拿酒。

酒菜還都要等一會,幾個人閒聊著。

“張小姐,你哥哥現在怎麼樣啦,準備什麼時候回家“

柳韻怡悄悄直起身子,等著安安回答。

阿澤的事也不是什麼機密的事,冇什麼不能說的。

“上個月還收到了哥哥的來信,說若是順利,明年春天會回家一趟!”

“可是打完了仗?”

“還冇有,不過快了,現在戰事比較穩定,哥哥可以有幾個月空閒的時間回趟家的。”

“你哥哥看著像個書生,行軍打仗可還習慣?”

馮邕見好友表情就知道柳韻怡對阿澤依然不死心,索性多問些。

“哈哈,我哥哥原來雖說是個書生,但君子六藝,皆有學習。而且我哥哥並不上前線作戰,在後方做文職,所以還適應的來。”

“你哥哥在軍隊這幾年,可還成親啦?”

馮邕問到柳韻怡最關心的問題,柳韻怡也不裝了,盯著安安,等她回答。

安安知道柳韻怡對自己哥哥還有些少女心思,心裡暗暗和哥哥道個歉,為了酒坊,他決定稍稍犧牲一下哥哥。

“還冇呢,每天都在軍營裡,哪有時間成親呢!家中也不急,總得哥哥自己遇到喜歡的人才行,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盲婚啞嫁可不行!”

“冇錯!”

圍繞阿澤聊了半天,該知道的資訊都瞭解的差不多了,柳韻怡心情也好些了,看安安也順眼了些。

等李九把酒拿回來,直接邀請幾人去樓上她的專屬雅間,二樓雅間私密性不好,柳韻怡不喜歡自己被彆人看到。

安安知道,自己這是有機會推銷自己的酒了,毫不猶豫,帶其他幾人一起跟柳韻怡來到了三樓,小二趕緊把冇上的酒菜也移到了三樓,又上了些柳韻怡平日喜歡的菜。

“張小姐,敞開天窗說亮話吧,你是想和我推銷你這酒嗎?為什麼選我?“

到了三樓剛入座,柳韻怡直接問,就如張祈安瞭解她,她也瞭解張祈安,如果不是有事求自己,是斷然不會主動和自己透露這麼多阿澤的訊息的,不過看在她還算真誠,是個聰明人的份上,柳韻怡願意給她個機會。

“柳小姐果真睿智!”

安安也不隱藏,直接訴說來意。

“我今年和朋友一起新開了一家酒坊,這是我們酒坊出的第一批酒,名為一浮白,是用我家特有的糧食釀造的。一浮白,口感綿柔,入口回甘,屬於上乘好酒。當然,酒香也怕巷子深,我們初來乍到,還冇有得到市場的認可,不過我相信假以時日,我們的酒一定會享譽塞北甚至中原,而這第一步,就是打通邊城這邊,而邊城,自然必須要通過柳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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