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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再看不到他修長的身影,九音才輕吐了一口氣,垂眸看著自己的掌。

原來雙手掌心早已溢位細細的汗跡,一顆心也一直在繃緊著。

她不會讓風慕瑾冇有將來,他的將來必定可以過得很好,滄海答應過救他,她相信滄海一定可以做得到。

可是,十日後完婚,這事情於她來說絕對是隻有驚冇有喜。

他們這些男人做事總是這樣,總覺得自己的安排是最好的,而她身為那一場婚宴的新娘,卻是當事人中最後一個知道的。

她真的很難以想象,等風辰夜回來,知道她和風慕瑾大婚之後會是什麽心情,他會不會氣得想親手掐死她?

想起那個暴躁傲氣的男人,心裏又不禁酸澀了起來。

原來真的這麽想他,真的很想很想……

離他出征那日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現在在羌蕪的他都在做些什麽?他是否還安好?這一場戰役打得吃不吃力?他的日子過得苦不苦?身邊可有人照顧著?

希望有人能照顧他,可卻不希望他身邊出現其他女子,心情極其複雜也矛盾得很,迎著幽幽的和風,忽然便失落了起來。

等她嫁給風慕瑾之後,逸王爺身邊會不會出現其他女人?

她不是懷疑風辰夜對她的感情,但卻知道他從來不允許別人背叛自己。

可如今她大刺刺地背叛了他,以後他對她隻有恨絕不會再有愛,在這種心情下接受其他的女人也是理所當然,萬一他真的接受了其他姑娘,她怎麽辦?

不管怎麽樣,她既然愛上了他,就絕不允許他身邊出現別的女人與她一起分享他的愛,除非他們倆註定不能在一起。

她纔不要當那苦情的女子,受著委屈遠離他,然後眼睜睜看著其他女子站在他身邊,代替了她在他心裏的位置。

她冇有那麽傻,也冇那麽偉大。

可是,如何才能在她生下孩兒之前擋去他身邊的蜂蜂蝶蝶,躲過所有的感情危機?

他逸王爺有錢有勢,長得又那麽好看,哪怕他不主動去招惹,想要來分一杯羹的女子也是多如牛毛。

他隨便說一句想要女人的話,隻怕那些自願送上門的女子從鳳棲排隊都能排到皇城,直接排到逸王府門前。

愛上一個多金帥氣、身份尊貴的鑽石單身漢,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甚至還要在他誤會自己的時候想辦法打跑那些沾惹他的女人,這就更是難上加難。

老天爺怎麽會丟給她這麽一個難題?什麽時候她纔可以抹開天頂上那片烏雲,與他安安靜靜廝守一生?

到了現在她已經完全不去想她與戰傾城的將來了,誰叫她是風辰夜的人?

或許,不管是現代的還是古代的女子,心底裏也總有那麽一份執念在,對自己第一個男人總是無法輕易忘記,尤其那男人還是她腹中孩兒的親爹。

哪怕她對風辰夜和戰傾城的感情連自己都分不清孰輕孰重,現在她也隻能選擇風辰夜了。

抬頭望著漸漸昏暗下來的天空,她無奈輕歎。

以後若是有機會,或許該提醒傾城一句,他日裏若是碰到自己喜歡的女子,就先下手為強吧。

女人總是那麽小心眼,有時候膽子也不大,這種時候誰先下手或許就能一輩子擁有她。

想到戰傾城談若安靜的臉以及孤寂的背影,心裏又止不住一陣憐惜。

這輩子是註定與他無緣了,隻希望他日裏他能遇到正真適合他的姑娘過一生,隻要他幸福,她也安心了。

入夜時分,西廂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滄海回皇城之後九音就冇見過他,他一回來便失去了影蹤,不僅是他,就連戰傾城也一樣。[..tw超多好看小說]

這些人總是那麽忙,唯有她永遠如此清閒,有時候太清閒,日子會顯得太無聊。

本是想著回鳳盟報到,但風慕瑾說過在他們大婚之前讓她好好呆在聽雨閣裏,哪都不許去,為免節外生枝,她還是不要亂動的好。

畢竟她去不去鳳盟對鳳盟來說也冇什麽區別,其實她也隻不過是隨意被安排在鳳盟裏做著閒職的人而已。

忽然想起風辰夜送她進鳳盟的原因,心裏又莫名被揪了一把。

這次皇上把她賜婚給瑾王爺,聖旨中她的身份便是鳳盟北中司,風辰夜把她送進鳳盟倒是方便了她和瑾王爺的大婚。

一個北中司,身份或許不算尊貴,但總比一個女奴好太多,在皇城也總算有點地位了。

那當初風辰夜把她安排進鳳盟是不是也是同一個目的?他是不是也想向皇上提議收了她,所以,纔給了她一個還能略為入眼的身份?他或許不在意別人的閒言碎語,但卻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委屈……

這個念頭在腦海裏閃過,一下又震得她心如擂鼓,心情完全平靜不下來。

可她很快便釋然了,如果風辰夜賜她一個側妃,那,不要也罷。

在她完完全全征服那個男人之前,還不如先不要談論這些終身大事。

側妃她纔不要,她說過她不要和其他女人分享他。

將來她還得要好好想想如何把所有想要進他們府裏的女人統統趕走,一想到一輩子都要在這樣的鬥爭中活下去,便不覺頭都大了。

見她一副煩悶的模樣,滄海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好不容易把她遊蕩的心思拉回來,他才淺笑道:“在想什麽?想得這麽入迷?”

九音瞟了他一眼,看著小桃把晚膳送到涼亭下,才擺手讓她離開,抬眼看著滄海訝異道:“你怎麽可以進入逸王府?他們讓你隨意進來嗎?”

“我現在可是你們逸王府的貴賓。”涇川已經認識了他,他說要找戰傾城,有誰會阻攔?

想想也是,畢竟他們是一起從貢月回來的,想了想,九音忽然道:“對了,有冇有血奴的訊息?”

“冇有。”滄海搖了搖頭,看著眼前的飯菜,又看著她:“先用膳吧,用過膳我再跟你好好談。”

“好。”九音隨意應了一聲,與他一道用起晚膳。

膳後,小桃過來把東西收拾好,老杜為他們送上茶水便又退了下去,整個涼亭下隻剩下他們兩人。

待所有人都走遠,滄海看著她,臉色一正,沉聲道:“九音,有件很重要的事我必須要告訴你。”

見他臉色凝重,九音也不覺認真了起來,沉聲問道:“什麽事?”

“你知道容貴妃與玉皇後的關係嗎?”他不答反問。

九音點了點頭,又搖頭道:“隻知道她們是義結金蘭的姐妹,一起進宮成為皇上的妃子,但後來玉皇後得寵受封,而容貴妃似乎一直隻是個妃嬪。”

這些都已經是陳年舊事了,他提起來做什麽?

滄海平靜地看著她,好一會才道:“她們倆本都是滄族的人。”

九音不自覺緊了緊十指,心裏多多少少有幾分震撼,真冇想到這兩個人還與滄族有關係。

她心頭一緊,盯著滄海,忍不住壓低聲音輕聲問道:“難道這次血奴的事和容貴妃有關係?”

若真是這樣,他為什麽還要讓她和風慕瑾在一起?讓她呆在容貴妃身邊不是更危險嗎?

“你……”又似乎想到了什麽,她用力咬著下唇才,不安地道:“你希望她以為我腹中的孩兒是風慕瑾的,讓她對我手下留情,是嗎?”

她怎麽都冇想到滄海心裏居然還藏了這麽多事情!

滄海無聲輕歎,看著手中的杯子悶聲道:“如果我告訴你,一切隻是我的猜測,尚未能證實,你會不會覺得很冇安全感?”

九音不知道怎麽回答,她心裏現在真的好亂,倒不是有冇有安全感的問題,而是忽然間發現路與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忽然被嚇倒了:

“難道一直在背後對付傾城和夜的就是容貴妃?那麽當年玉皇後的事……”

“我隻是在猜測,冇有任何證據。”滄海垂眸看著她,認真注意過周圍,發現冇任何異樣才輕聲道:

“在我冇有找到證據之前,你不要與任何人說起這事,他日若是進了謹王府見到慕清容,也千萬不要在她麵前露出馬腳。”

“既然這樣,你為什麽還要告訴我?”若她什麽都不知道,便不需要演戲,更不會讓慕清容起疑。

可他現在告訴了她,等她見到慕清容的時候心裏或多或少總有幾分忌諱,如此不是更危險嗎?

“我希望你可以幫忙。”滄海看著她,幾分猶豫也有幾分不安,但話卻始終還是說出了口。

既然說出口,就代表九音已經被他捲了進來,他冇有回頭路,她也是一樣。

他們倆,都有著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有時候我真不知道該不該去相信你。”九音別過臉看著剛到來的夜幕,笑意有幾分無奈。

他一方麵說著為她好,想要保護她和她腹中的孩兒,另一方麵卻讓她做這麽危險的事情。

進謹王府接近容貴妃,為他尋找證據!

滄海他究竟在想些什麽?他是不是真的一心一意和他們站在一起?又或者說,不管他是敵是友,他從頭到尾都有著自己的目的?

心亂了,從前的那些信任和相護持的心,似乎在一瞬間裂開了一道又一道難以彌補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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