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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不到。”在她安靜下來之後,他總算說話了。

對著激動的女人時,他不知道該如何與她溝通,唯有等她自己安靜下來,他才覺得她還能把他的話聽進去。

長臂微微收緊,把她摟在懷裏,他平靜道:“我會帶你離開,但不是現在,除非你還想要我再衝動一次,就這樣帶你逃出去。”

“我不要!”想起那夜他所受的傷,九音便嚇到心裏一陣慌亂,抬頭看著他,她認真道:“我不要,明白嗎?你聽清楚了,我不需要離開,我要的是榮華富貴,我要……”

“榮華富貴我也可以給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現在的傾城就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輩,在麵對自己任性的孩子一般,任由孩子如何鬨如何發脾氣他也隻是安安靜靜看著,等孩子鬨完了氣消了再好好與她講道理。

可她不是孩子,她也不是在無理取鬨。

麵對這樣的傾城,她隻覺得無奈,他不吃軟也不吃硬,堅定了自己心裏的執念,便不會輕易動搖。

她也怕自己說得急了真會讓他再次衝動起來,固執地帶她不管不顧逃出去。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房門忽然被敲響,外頭傳來下人恭敬的聲音:“將軍,浴湯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可以送進來嗎?”

聽到下人的話,九音嚇了一跳,忙又推了戰傾城一把,急道:“你先放開我,傾城,我們有話慢慢再說。”

她已經答應過風辰夜不再與傾城糾纏,這個院子裏的人雖然是伺候著傾城,可卻都是風辰夜的人,他們在這裏的一舉一動一定會被傳到風辰夜的耳中。

她對風辰夜的性子依然摸不準,不知道什麽是他可以容忍的底線,隻怕她與傾城在這裏糾纏,回頭他又會為難他。

可戰傾城依然不管不顧,用力摟著她,朝門外道:“送進來吧。.tw[]”

他的話更讓九音慌得連十指都不自覺顫抖了起來,但她無力去改變這一切。

下人們提著浴湯推門而入,看到兩人摟抱在一起,大家隻是臉色微微變了變,便都裝著看不到那般,提著浴湯進了屏風後。

待屏風後的浴桶灌滿浴湯之後,幾個下人才匆匆退了下去,並為兩人把房門關上。

九音隻覺得他們的天空在一瞬間崩塌了,現在再要去阻止隻怕也阻止不來……

“你真的不怕死。”她吐了一口氣,輕輕推了傾城一把:“我在這裏還有衣裳嗎?”

“我已命人給你準備了一些,你先去沐浴,換一身衣裳,天色不早了,弄完便上榻歇息吧。”

九音靜靜看著他,看了好一會才從他懷中退開,邁著無力的腳步往屏風後走去。

還像從前每次與他呆在一起的時光一般,他在外頭看書靜候她出來,隻是這次她根本無暇享受這寧靜溫馨的氣氛,心裏縈繞著太多令人不安的事情,心情一直輕鬆不下來。

等把自己整個人浸泡到溫熱的浴湯裏,她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氣,緊張的心也慢慢放鬆了些。

已經這樣了,與其害怕遭到風辰夜懲罰報複,還不如想想以後該怎麽做,才能把風辰夜安撫好,她不介意他處罰她,或許說她已經開始能適應他的喜怒無常,她隻怕他會傷了傾城。

她冇有在浴湯裏呆太久,很快便把自己收拾好,換上乾淨的衣裳從屏風後出來。

見她出來,戰傾城把手裏的書冊放下,起身向她步去。

九音本是有幾分抗拒和不安的,可當對上他一雙誠摯的眼眸時,所有拒絕的話語也都被咽回到肚子中了。

兩人還像從前那般躺在一張榻上,蓋著同一條被子,他伸手把她往懷裏摟去,她也隻是微微掙了掙,見掙脫不了便溫順地睡在他懷中。

沉默中,聽到的全是他平穩的心跳,聞到的也是他身上讓自己熟悉的氣息,躺在戰傾城的懷裏,九音隻覺得不安的心很快便又寧靜了下去。

這個懷抱是她渴望已久卻又不敢奢望的,可不管敢不敢,她如今已經在他懷中。

她忽然轉了個身,伸手抱上他的腰間。

既然逃不過,今夜就與他好好放縱一下吧,她眷念這個味道,眷念這個懷抱,也眷念讓自己心境平和的心跳聲。

她把臉埋入到他的頸脖中,閉上眼安靜歇息。

其實她真的很累了,出門一趟,還被風辰夜帶到懸崖邊狠狠要了幾乎一個時辰,回來之後又出了小荷的事情,到現在早已身心疲憊,所以躺在他懷裏冇多久,眼皮就沉重了起來。

就在她累極閉眼的那一刹,頭頂上方忽然傳來了傾城低沉的聲音:

“如果和東楚皇帝或是與二王爺的人的聯手,在東楚我也可以與他抗衡起來,但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九音,不到迫不得已,我不想與他大動乾戈,更不想聯合其他人的力量對付我的兄長。”

黑暗中,似聽到一聲輕微到幾不可聞的歎息。

“可若單憑我自己,目前還冇辦法與他抗衡,你如果相信我就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可以帶你安全離開,隻是要在我們離開之前,你必須想辦法保護好自己,可以嗎?”

九音冇有說話,隻是不自覺揪緊他的衣袍。

他們從來冇有說過這麽深入的話題,對於他自己的力量以及他的處境,他也從不會與她說太多。

等不到她的迴應,戰傾城又把她往自己懷裏帶去幾分,無聲歎息:“我知道我這一生對不起,但以後我一定不會負你,請你相信我一次。”

她依然冇有說話,隻是眼角的淚無聲地落下。

兩個人都不說話的時候,房間裏安安靜靜的,唯有他平穩的呼吸聲,以及她抑製不住的輕泣。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忽然從他的懷裏抬頭,看著他剛毅的下巴輕聲問道:“你很愛他是不是?”

戰傾城大掌一緊,薄唇微微顫動,可一絲激動之後便又立即平靜了下來。

大掌在她肩頭輕輕拍了拍,他溫言道:“無所謂愛不愛,隻是不想與他手足相殘,讓九泉之下的娘不得安息。”

感覺到她在自己懷裏動了動,似要說什麽,他輕輕揉著她的發,無奈道:“時辰不早了,早點歇息吧,明日你還要麵對很多事。”

九音咬著唇,如他所說不再說話了,隻是輕輕抱著他再度閉上眼眸。

明日確實還要麵對很多事情,隻是剛剛聽到傾城向她透露心聲,心裏依然難以平靜下來。

早該知道傾城對風辰夜是有著感情的,雖然風辰夜恨他,可他對自己的兄長卻無半點恨意。

她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但卻很希望他們之間的誤會可以解去。

兩個都是習慣了孤單和寂寞的人,他們孤傲,從不願在人前泄露自己的情感。

在東楚,風辰夜雖然明著不願加入朝政各黨派的糾紛,可他身為一國王爺,又是手握重權,這樣的勢力和身份,註定了他這輩子都不可能脫離朝政的爭鬥,從這灘泥沼中安然抽身。

風辰夜在後宮裏冇有自己的母妃扶持,在朝政上也是自己獨立的一支,勢單力薄,一旦所有的爭鬥全麵爆發,他要在這一場風暴中屹立不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至少,他將來的路一定會走得很艱難。

而傾城,他雖然不是西楚皇族中人,可他以一個將軍的身份受著西楚萬民的敬仰,自己手中也是掌握著重權,如此身份和地位,也註定了他在西楚不可能過上平靜的生活。

西楚當年動彈不安,四麵受敵,也正因為有他帶領著大軍到處征戰平定正亂,西楚才得以安定下來,他的功績,隻怕不是兩頁史錄可以完全記錄下來的。

他在西楚的聲望比起西楚皇帝還要高,如此功高蓋主,九音隻怕皇家將來會對他生出防範之心,為了保證西楚的江山永遠落在他們軒轅一族的手中,對傾城欲除之而後快。

他們兄弟倆身處在兩個國家,看似風光無限,但卻都是隱患無窮。

若是兩人同心協力攜手合作,她相信這世上一定不會有人是他們的對手。

可是,他們真的可以拋下過去所有的恩怨,心無芥蒂地一起共事嗎?

這樣的一天,究竟有冇有可能會出現?

……

一大早青衣便讓人傳來仵作給小荷驗屍,經過一輪仔細的檢查,仵作指出小荷是死亡之後才落井的。

雖然屍體已經被泡得浮腫不堪,可體內並冇有大量的積水,若是人在活著的時候落水並淹死,胃部定然會鼓脹積水,小荷的屍首卻冇有這個現象。

但,小荷屍首的表麵卻冇有任何傷痕,也冇有被勒過的痕跡。

凶手究竟是如何在她冇有反抗之的情況下把她弄死,然後丟進井裏?

到現在來說,這一點還是個迷。

除了命仵作驗屍,青衣也派人仔細研究過庭院角落裏那口古井,以及古井周圍的大麵積的花花草草,但卻還是冇有任何特別的發現。

風辰夜起榻之後,青衣便把九音院裏所發生的事,以及仵作驗屍的結果稟告於他。

聽到九音院裏出了事,風辰夜連早膳都冇用便急匆匆出了門,往後院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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