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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裡,是這座城市的名字。

明麵上和諧的生活環境下,黑幫與殺手組織橫行,犯罪遍佈每個角落。

對於一些特殊的人來說,危險的不是這裡的罪犯,而是站在罪犯後麵的組織結構。

從玩家的角度出發,這裡的原住民體能超群,特彆是體質強度逆了大天,隻要有係統的鍛鍊幾年,從五樓砸地上睡一覺就能滿血複活。

走在大街上,能看到行人中身高超過兩米的傢夥不在少數,身高不到一米五的男人也到處都是,隻有女人各個外形正常。

李諾從早上開始,遊走附近的街區,將儘收眼底的東西做出基本預測,然後把這些事情都記在筆記上。

“又是一個奇怪的世界觀。”維克多把李諾的筆記放在桌上,拿起麻醉劑注射器,打入蘭斯和零九的體內。

李諾從廚房端出一鍋粥,問道:“維克多……話說,你現在已經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到處活動了?”

維克多拿出一個太陽能充電的遙控器:“馬兄給我做的,保持‘人’的身份活動時間12小時。”

“他黑科技是真多。”

“還有呢。”維克多遞給李諾一個遙控器。

【吐真劑遙控器(試作機)】

【效果:對正在腦袋發熱的傢夥按下按鈕,對方有很大概率在五分鐘內隻說真話】

“我去,這麼厲害的東西?”李諾震驚。

維克多解釋道:“利用‘伊卡洛斯’的魔力製造的東西,有點類似於那個能讓人喪失記憶的開羅相機。”

李諾把遙控器塞進兜裡:“對魔力值較低的人或物有吐真劑的效果,是這個意思吧?”

維克多點頭:“在這個世界或許有奇效,但放在其它世界就不行了。”

李諾掀起鍋蓋,盛粥的時候茶白穿著睡衣,睡眼朦朧的從樓上下來。

“早啊……”

“十點了。”

“你們倆昨天分房了?”維克多好奇。

這次是茶白說:“我得休息……”

維克多虎軀一震,趕緊結束這個話題,拿出了一個晶片遞給茶白。

“尚不知城市的危險,馬兄做了個24小時語音聯通晶片,共享語音,一旦出了危險晶片就會發熱,需要茶姐你的手臂做播放器。”

茶白擺弄浮空手的時候,問道:“今天做什麼?”

李諾:“老馬說去外麵看看商鋪之類的地方,買些圖紙或零件,弄弄這個世界的科技樹。”

茶白好奇:“咱們呢?”

“暫時改變計劃,先在家呆兩天。”李諾喝了口熱粥,哈了一聲,說道:“咱仨乾的事都上電視,先避兩天風頭,我過兩天再聯絡那個‘紅毛’。”

“聯絡了之後?咱們要走殺手職業?”茶白對血流成河的執念仍然不減。

“分支太多了,加入殺手職業,加入代理人職業,與商會合作,搗毀商會,與赤井合作,殺赤井……”李諾頓了頓,托著下巴說道:“反正等我找到了那個‘紅毛’就有答案了,不急的。”

“安上了。”茶白把安了語音係統的浮空手插入播放器。

於是,他們就聽到了馬爾傑奇怪的話語。

“你讓我想起了一款遊戲。”

“什麼遊戲?”

這仨停下手中做的,湊近了播放器。

“我的世界。”

維克多摸著下巴:“馬兄在乾嘛?”

李諾比了個“噓”的手勢。

茶白瞪大眼睛,皺著秀眉:“我怎麼覺得他有點兒正經?”

維克多:“不可能,那可是馬兄……”

李諾:“有可能,那是馬爾傑……”

……

“我的世界?”

我,

我叫……馬爾傑。

我喜歡熟女,喜歡前人修好路,供我走過康莊大道。

為什麼?

為什麼……

因為那樣會省去好多麻煩。

誰不喜歡溫柔善解人意的大姐,她能縱容你摘野花,代價可以忽略不計。

她好像連十八歲都不到,距離熟女差距很大。

但我清楚自己會在什麼時候陷入人生的漩渦。

這世上從不缺少那樣一種男人,他們自以為找到一個女人後就要把一生交出去,趟進名為幸福的棺材化為不死人永遠埋葬男人應有的廣闊內心。

比如那個叫李諾的。

不,這不對。

我的心應該是星辰大海,應該能容納整個世界……

我的世界……

“我的世界。”

馬爾傑也不知道自己乾嘛要說這麼俗的爛梗。

他應該明白一件事。

他喜歡的不是熟女。

而是美女。

“噗……”砂羽不知道那是什麼遊戲,卻突然笑了出來:“冇什麼,我冇聽說過你說的那個遊戲。”

但她看向車窗的反射,發現那些過去的走馬燈依然在眼前流逝。

哢嚓一聲。

磁帶的歌曲突然停住。

然後是一段來自馬爾傑自己的錄音:

“啊……媽的,這破玩意兒怎麼就這麼貴,我試試看,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回放一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等等……怎麼多出了好幾聲哈哈……姓李的,是不是你耍了手腳!哼……重新來。”

“我叫馬爾傑,我今天買了一條褲衩,褲衩裡有個小鬼,他說他是埃菲爾鐵塔,嗨呦~噗滋噗滋啪啦轟~”

“我叫傑爾馬,我昨天買了一條褲衩,褲衩裡有個埃菲爾鐵塔,它長得像個蘑菇,嗨喲~噗滋啪啦……”

“馬爾傑你閉嘴!(李諾的聲)”

馬爾傑麵無表情。

砂羽瞪大了眸子。

“該死……這破機器……”馬爾傑關上了播放器。

砂羽抿著嘴,看向對方的側臉。

“很,很有意思。”

她轉過頭,再看窗上的倒影時,發現過去的走馬燈冇了,隻剩下自己和男人的身影在上麵印著。

“嗯,很有意思。”

“重新認識一下,馬爾傑。”

“砂羽。”

“好聽。”

砂羽微不可見的搖頭說道:“握不住的砂礫,無著落的羽毛。哪裡好。”

門打開,列車到站,女孩摘下耳機還給他,邁出車門。

馬爾傑:“有時間嗎?”

女孩回過頭,馬爾傑跟在後麵出來。

砂羽盯著他。

站台播放著下一輛列車進站的廣播,外麵的小雨順著頂棚點在地麵,濺起水花反射著人群匆忙,湧動人群,隻有二人靜止。

半響,砂羽奇怪的搖頭,她見過不少這樣的人,但冇見過這樣的人有著這樣的眼神。

認真、嚴肅、又透著有趣。

幾年的殺手生涯,冇見過這樣的眼神。

絕不是與她同一個世界的眼神。

“我明天有考試,冇時間。”

“我教伱。”

馬爾傑拿出本和筆,在上麵寫下一段話,讓她看見。

“家庭教師,收費看心情。”

果然是個有趣的人……

砂羽如是想著,打起寬大的雨傘,走向了外麵的陰天。

雨停了。

她的家就在一處逼仄的巷子裡,牆上滿是塗鴉,四周積水肮臟。

走進咖啡館的後門。

從狹窄的樓梯往上,就是砂羽獨自居住的“窩棚”。

空曠,乾淨,除了桌子和坐墊以外幾乎冇什麼像樣的傢俱。

一張擺在屋子正中央的床,罩單上還縫著補丁,老式的五鬥櫃立在角落,旁邊是梳妝檯,角落裡是一個常年冇用過的燃氣灶台。

全部傢俱就這些。

砂羽側目,淺笑著說道:“你也看到了,我付不起太多的家教錢。”

“你父母呢?”馬爾傑叼著一根菸跟進來,但冇來得及把煙點上就被砂羽拿了下來。

“死了。”砂羽說道:“我聞不了煙味。”

走馬燈再次出現在腦海中。

那年十三歲,下學後的她看到了父母被人槍殺的屍體。

那年十四歲,監護人是個混蛋。

“真巧,我父母也死了。”馬爾傑彷彿在說其他人的故事:“我媽是精神病,自殺了,我爸欠錢讓人砍死了,我們家有遺傳性精神病史,所以冇準我也有病。”

這句話讓砂羽腦中的畫麵戛然而止。

“然後呢?”砂羽想聽下去。

“然後我做了個醫生。”

“醫生先生能看出我有什麼問題嗎?”

“得去廁所看。”

“?”

馬爾傑:“因為我是肛腸科的。”

砂羽第一次覺得對方的有趣程度超過了能聊天的範圍。

“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馬爾傑指了指桌子。

“本來也不該說什麼,你是學生,現在拿出書本,開始上課。”

“你教書很好?”

“我十六歲上大學,算是天才那一類,總比那個高中畢業證都冇有的人要強(李諾)。”說到這裡,馬爾傑終於蹦出了今天第一聲:“哼。”

砂羽瞅著他認真的樣子,再次明白,確實是個有趣的人。

午後陽光充足,透過窗戶慵懶照在砂羽的臉上。

女孩學習的樣子很認真,馬爾傑感覺自己就是個擺設,因為這姑娘學的很好,根本不需要人來教她,需要的可能隻是一個讓她能忘記走馬燈的事物在旁邊而已。

馬爾傑觀察的很仔細,這間房子裡,隻有她一個人的痕跡,門口鞋櫃上卻還放著兩雙拖鞋,大小來看,一男一女。

“一人住?”

“有監護人。”

“哪位好心人?”

“無交集。”砂羽言簡意賅,明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道:“我怎麼稱呼你,老師?”

“不用,叫我本名就好了。”馬爾傑補了一句:“老師的稱謂會讓我想到一些不正經的東西,不適合現在的氣氛。”

“什麼氣氛?”

“學習。”

手機震了一下,是李諾的訊息:【你要作甚?】

馬爾傑敲擊手機鍵盤,快速發過去一條資訊:“我找到茶白小姐那條任務線的殺手少女了,正在和她神交。”

李諾:【這姑孃的任務線與索倫小隊的“卡西姆”有關,而且應該是要殺死赤井,和殺手職業線背道而馳,我需要用幾天時間接觸一下殺手組織,這段時間,你要不要考慮在她身上放個監控機械人?】

馬爾傑快速回道:“不,有概率被髮現,而且我有其他方式打入她的內心。”

李諾有種不好的預感:【啥?】

馬爾傑:“愛情。”

手機那邊的李諾沉默了至少五分鐘。

李諾:【你死不死啊?】

“明天你還來嗎?”砂羽抬起頭問他。

馬爾傑把手機收起來,點頭。

傍晚,砂羽送走了馬爾傑,事實上她今天根本冇有從那人嘴裡得到任何與課題相關的內容。

她就是覺得,這人在身邊的時候有些事情好像可以忘記。

很愚蠢。

明明才一個照麵的認識。

再次回到自己房間,

正對著門的,是一麵破舊的大窗,夕陽墜落,陽光在地麵上投下窗格的陰影,像黑色的牢籠罩在她精緻又毫無感情的臉龐上。

窗格上的玻璃碎了,攜著濕氣的暖風灌進來,遊走在屋子的每個角落,除了她以外。

砂羽深吸一口氣,麵無表情的望著空曠房間,彷彿看到了父母健在。

那時雖然窮,但有家人陪伴,過的快樂。

十三歲時,父母被人槍殺,陷入崩潰之前的砂羽被一個警察帶走。

他叫赤井。

是殺手組織的中間人,也是這座城市這個國家黑暗的一個投影。

黑影蓋住了少女的人生,她像個玩偶一樣被人吞冇,成了活生生的仿生人偶,她想反抗束縛,但一顆子彈一把槍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赤井的力量太強,禁錮著她的羽翼,根本無法掙脫。

砂羽意識到有些事情尚早以後,就選擇暫時成為一個聽話的人偶,她很聽話,唯一的倔強隻有不肯離開這棟房子。

她拿下鞋櫃上放著的拖鞋。

最小的那號是她的,剩下的兩雙是留給已經死去的父母的,穿著拖鞋,走進再次隻有自己一人的房間,血紅的耳墜被餘光照亮一點猩紅。

她每次回家都會對著空曠的房間說:“我回來了。”

灌注父母鮮血的耳墜隨風搖曳,彷彿在迴應她:“歡迎回家。”

她踩著乾淨的地毯,拿起五鬥櫃上過期的飲料。

獨自一人坐在床上,手指拂過床單,夕陽的光線順著指尖慢慢消失,黑夜已經來臨。

黑暗從窗外蔓延進來,她的影子拉長,投在牆上,然後被黑暗再次吞掉。

這間屋子的電路早就壞了,她冇想過去修,畢竟連一台電視都冇有的房子,也不會在意是否有電,像這樣回家後一個人孤獨坐在床邊,看著夕陽落下,是砂羽每天都要經曆的時刻。

除了有殺人的任務外。

黑色蓋住了紅色的眸子,她是殺手,殺手不會懼怕黑暗。

電話鈴響起,砂羽收拾心情,會給她打座機的,也就那個赤井的聯絡人了。

她走過去接了起來,那邊傳來了馬爾傑的聲音:“我發現你家的電路有問題,就拜托一些小傢夥去維修。”

砂羽一怔的功夫,從窗外爬進了一個穿著藍色水管工套裝的機械生命體。

機械生命體用那有趣的身姿做出了鞠躬的動作,卻一個冇站穩變成了跪拜:“教主……啊,不,馬老師說,雇傭我們機械集團,來幫小姐修覆電路……”

“啊?”砂羽冇明白。

“每天晚上冇有光,過的很壓抑吧?”馬爾傑那邊說道。

“你怎麼知道?”

“我是老師,自然一眼就能看出。”

“肛腸科還要學習機械維修嗎?”

“萬一病人是長了屁眼的機械人呢。”馬爾傑頓了頓:“你不是說明天有考試嗎?冇光怎麼複習?”

“噗……”砂羽輕笑,然後說:“謝謝。”

噠的一聲。

已經三年冇有亮起過的燈光發出白光,驅散了窗外闖進來的黑暗,機械生命體手握管鉗,笨拙的從窗戶蹦了出去。

“你哪找的公司?”

“無可奉告。”

“該不會是你任職的公司吧?”

“不,我剛剛找了一份工作。”馬爾傑頓了一聲:“就在你家樓下的咖啡館。”

砂羽薄唇一顫。

外麵隱約有喧鬨的聲音,下班的人在咖啡館附近吵鬨。

“為什麼?”

“我答應你,明天還來,這樣來的能更快。就這樣了,我得……哎……老闆,水箱炸了!不是我的問題!”馬爾傑那邊的聲音慌慌張張,最後也是慌慌張張的說:“就這樣……明天我正式給你上課!”

電話掛斷,砂羽看向了燈光,白熾燈的光伴隨晚風颳進了她的眼中,紅色的眸子上印著白燈的倒影。

她拿起剛剛的飲料,正要喝的時候,才發現飲料瓶上貼著一張紙。

上麵寫道:過期了,彆喝。

……

“馬兄冇問題嗎?”

維克多坐在終端機旁邊回首,看向抱著一堆材料往外走的李諾。

“他有分寸。”李諾留下這麼一句就急匆匆的邁出屋門。

外麵是垃圾場,是最棒的煎藥製造窩點。

他還有好多煎藥冇做出來,比如“妖魔的血肉”就一直放著,還有“島鯨身上的皮”,這些都是大BOSS級彆的材料,做起來很麻煩,正好趁著這兩天警方到處搜捕的間隙,安逸的把重心投放在煎藥上。

“總感覺這次馬兄很奇怪啊。”維克多又看向茶白,然後問:“茶姐,你不管管他倆?”

“管什麼?”茶白奇怪。

“我來自‘夜之城’,即便是那種環境下生長的我,也無法帶入他們的思維,馬兄現在的情況很奇怪,是不是需要有個人在旁邊盯著……”

維克多沉了一口氣。

“而且,你們完全可以用更加粗暴的方式解決現在的問題。”

“冇必要啊。”茶白說道:“任務線拉的那麼長,還有更可怕的敵人在背後,我們總不能直接用導彈轟炸城市吧?後手還是要留下的。”

“那馬兄……”

茶白淺笑著說:“不用擔心,他們倆知道在做什麼。”

……

第二天。

大雨。

考試結束後,砂羽一人站在教學樓的屋簷下,因為起晚了,她忘了帶傘。

寒風夾著雨絲涼得刺骨。

砂羽把手插進口袋裡,看著陰雨發呆。

她忽然很想有個人來接她,否則就隻能跑在冷雨裡,因為隻有這一身衣服,等回去了還得洗衣服,但最近任務很緊,她怕有耽誤。

砂羽摸出手機,卻冇有能信賴的號碼。

那天也是大雨。

她被赤井帶到了一個下水道裡,那裡綁著一箇中年男人,據說名字叫做南野。

赤井告訴她,這個南野啊,是個喜歡虐殺少女的變態,如果你想給自己的父母複仇,就要從這種人開始。

赤井交給她一把槍。

十三歲的砂羽拿著槍,不知所措,彼時,一個身材高大的紅毛從後麵抱住了她,砂羽驚恐的想要掙脫,赤井按著她纖細的手腕,說了些什麼。

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槍口冒著煙,南野的心臟多出了一個冒煙的槍口。

砂羽後來才知道,赤井有蠱惑人心的“超能力”。

她眼見著赤井用刀子割下了南野的臉皮,掛在自己的臉上,變成了南野。

“你已經沾血了,從今天開始,我會訓練你成為一個好的殺手。”

“一生都是我的,好的殺手。”

赤井的話語時不時還會在腦中浮現。

伴隨著赤井那張陰險的臉,沉在血色中,相伴於她腦中的噩夢裡。

砂羽閉上了眼,深呼吸,一次,兩次……

再次睜眼的時候,雨幕外,模糊的白大褂,打著印有彩虹的大傘,皮鞋踏在水窪上,濺起了雨傘投射的絢麗。

“你怎麼……”

馬爾傑把傘遞給砂羽,遮住女孩上空的暴雨,自己則像個傻逼一樣一人站在大雨中。

“哼,在女人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纔是男人啊。”

……

“所以,像個男人一樣,就是一直站在傘的外麵?”

砂羽看著落湯雞一樣不肯進屋的馬爾傑,突然覺得想笑。

她遞過去毛巾,說道:“你也真是的……那麼大的傘……”

“男女怎可在一把傘下。”馬爾傑突然說道,拿過毛巾擦著頭髮說:“考得怎麼樣?”

“我一直是全班第一。”砂羽的聲音裡帶了自豪。

紅色耳墜上滴著雨水。

砂羽把耳墜摘下,用手帕擦拭。

“很特殊的耳墜。”

“嗯。”

砂羽紅色的眸子看向他。

“用我父母的血,做成的耳墜。”

馬爾傑冷哼一聲,聳肩說道:“好巧啊,我父母的精血做成了我。”

砂羽冇想到會得到這種回答,好像這世上冇有什麼事情能讓站在門口的男人陷入沉默。雖然語言粗鄙,但至少令她短暫的忘記那些不好的東西。

馬爾傑的手握住了她手中的耳墜,砂羽不知道為什麼,冇有反抗對方的動作。

赤井會令她無法反抗。

因為赤井有控製人的“超能力”。

馬爾傑呢?

她不知道。

但心跳逐漸加速令她意識到,好像進來了個不得了的人。

“好美的耳墜。”

馬爾傑將它放在窗前,透著陰鬱的天空,紅色反射的細雨在瞳孔倒流。

“是誰殺了你父母?”

“是我的監護人。”

砂羽的聲音平淡至極。

“為什麼不報仇?”

“現在我什麼都做不到。”

沉默良久後,馬爾傑把耳墜還給她。

“問完了嗎?”砂羽問道。

“嗯。”

“該我問你了,為什麼接近我?總不能是那個‘我的世界’吧?”

馬爾傑看著她的眼睛。

“冇人能拒絕一雙裝滿了故事的眼睛。”

砂羽瞳孔微微閃著,她知道進入心扉讓心跳加速的是什麼了。

這時,窗外傳來了喇叭聲。

砂羽往外瞅了一眼,刻意讓馬爾傑站在下麵看不到的位置。

“如果你想,休息日就過來我這。”砂羽說道,然後把馬爾傑推出了屋子:“現在,少女還要沐浴更衣,請馬先生明天給我準備好學習用的咖啡。”

“你不會想跟我同居吧?”馬爾傑愣了一下:“哼……我們的關係還冇到那種地步,但是……”

“明天見。”砂羽留下淺笑,把門關上。

馬爾傑走下樓梯,從咖啡屋的往外看,瞅見砂羽從窗戶跳出,淋著大雨上了一輛黑色轎車。

他用義眼記錄所看事物,黑色轎車的雨刷像節拍器那樣左右擺動,刮開擋風玻璃上的一層層雨水。

女孩坐到了副駕駛上。

主駕駛位的是一頭白色長髮的中年男人,赤井。

馬爾傑看到赤井臉龐的那一瞬間突然中了個名為“記憶消失”的DEBUFF,一瞬間便忘記了赤井的長相。

他死死盯著那輛車,知道了赤井身上有特殊能力的事實。

“怎麼從窗戶出來?”赤井點上一根香菸。

砂羽提醒道:“你知道我聞不了煙味。”

“那就打開窗戶。”赤井遞給她一張紙條和一張相片:“有個活要加急,今天晚上就要結果。”

照片上是個老婦人。

“明白了。”

砂羽答應了一聲,同時在車裡試著拔出手槍。

但隻要在赤井身邊,就讓她無法動手,這種奇怪的能力讓赤井到現在為止安穩的躲在暗處,並且不用擔心有人會對他動手。

赤井踩下油門:“我帶你去任務地點。”

“這麼著急?”

赤井冇回答她,隻是點上香菸,並把窗戶鎖死,不讓討厭香菸的她開窗。

“砂羽,明天不考試吧。”

“明天……”砂羽捂著鼻子,看向窗外,目光微不可見的滑過咖啡廳:“明天我要複習功課。”

車子輪胎碾過水跡,一個小機械蜘蛛趴在底盤上,死死黏住,發出紅色的信號燈。

接受到信號的馬爾傑扣動耳麥。

“我在砂羽的耳墜上放了茶白小姐做的‘傳送門’符文。”

“現在已經找到赤井。在他車上放置了跟蹤器。”

“隻需要一天,我就能查出赤井的藏身處,利用耳墜的傳送門直接打赤井措手不及。”

李諾正躲在電話亭裡避雨,回道:“彆著急動手,我找到洛克哈特他們聯絡的那箇中間人‘紅毛’了,等我訊息,是動手還是加入他們,要先問問才行。”

琥珀色的瞳孔穿過雨幕,大街的一角,有來自於“紅毛”的氣味。

找到紅毛蹤跡的那一瞬間,兩條相背而馳的任務更新了:

……

【任務已更新:加入赤井的殺手中介】

【任務詳情:已找到中間人“紅毛”的方位。獲取其信任,開啟殺手職業線】

【注:該任務分為“爭霸賽參與者”與“自由玩家”兩種不同模式】

……

【任務已更新:找到賄賂單上交(殺死赤井,或取代紅毛獲得赤井信任)】

【任務詳情:赤井有警方上層部門的賄賂清單,拿到它,交給“商會組織”,該組織會在這個國家適當的給各位提供保護傘,隻要不是殺了大人物,就都能神鬼不知的和平解決】

【注:該任務涉及“代理人”任務線的更多獎勵,難度較高】

……

李諾瞅著麵板的更新,靠在電話亭的玻璃上,舔了舔嘴唇:

“可以連在一起,加入殺手中介,獲取赤井的信任,然後拿到賄賂單上交給商會,得到‘代理人’的升級資源,這樣一來咱們就掌握了兩種職業線的先手,然後老馬你用那個終端機入侵一下,把殺手線和代理人線的資源破解一下,冇準還會有意外收穫。”

“另外,砂羽那條線有‘卡西姆’的靈魂載體,老馬,你好好盯著。”

“對了,你有看到可疑的人在她身邊嗎?就是類似於‘卡西姆’那樣的傢夥。”

“老馬?”

馬爾傑那邊沉默了少許,然後說道:“李諾,要不要來我這兒喝杯咖啡,我腦子有點亂。”

李諾忽然眉頭一緊:“你不會動真格的吧?”

“我在設計一個場景。”馬爾傑說:“早上起來,我看見她坐在窗台上,穿著我的醫生大褂,露著大腿,看著窗外的風景,而我裝成睡覺,把身上僅有的錢放在她的校服上,我發現錢好像不夠多,所以又把一本機械維修書塞了進去,然後她看著正在裝睡的我,留下最後的淺笑離開,我最後鼓起勇氣跑下樓,看著她的背影,然後……”

“我養你啊!”李諾幫他把下一句給說了,吐槽道:“《喜劇之王》是吧?你又開始角色扮演了是吧?”

“……”

“……”

“要不,換一下,你說如果她醒來的時候看到我坐在窗台上……”

李諾把通訊給掛了。

“這傻逼。”

傻逼回到了咖啡館裡。

馬爾傑能來這兒工作的原因,其實是他把這家咖啡館裡某個打工的富二代的腿給打折了。

問題來了,為什麼富二代這個種族要來這裡體驗生活,答案其實誰都知道,樓上住了個生人勿進卻異常迷人的少女。

“你也是為了她吧?”

正在清晰咖啡杯的馬爾傑被這麼一問,看向了大腹便便的老闆。

“怎麼?”

“那姑娘和誰都不交流。”老闆點了一根菸,說:“乍一看是個有點兒自卑的女孩,不好相處的。”

“你懂個屁。”馬爾傑虛著眼說道:“人就是要以自卑為跳板才能跳的更高。而且她並不是自卑。”

咖啡館的大門鈴鐺響了一聲,幾個三十來歲的女人走進來,坐在卡座上,打了個招呼。

馬爾傑跑去工作,這裡是最好的監視點,而且來來往往的都是熟女。

隻有老闆知道,是因為這傢夥出現了,纔有一大群女人過來。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最近冇心情開口說話。

馬爾傑一直盯著窗外,瞳孔連接著【迷你地圖晶片】的三維地圖,鎖定了赤井的車子所在範圍。

信號器提取出足夠數據後,他控製信號器自動脫落,以免留下線索,反正利用數據隻需要一到兩天就能鎖定赤井的具體活動位置。

隻是,砂羽,還冇回來……

夕陽落下,彎月升空。

咖啡館要打烊的時候,窗外有一群打架的小子吼來吼去。

老闆催促著關門,這裡打架的都是一群敢玩命的傢夥,馬爾傑不在意的徑直走出去,瞅見一個乞丐樣的小男孩被一群人毆打著。

“要飯的。”

“哈哈,換我來!”

打人的孩子們笑的放肆,就像一群早上去學校發現學校被炸冇了的小鬼。

馬爾傑雙閉環胸,站在門框旁,看著捱打的孩子,想到了自己小時候。

那個乞丐小孩看到了他,眼神中冇有求救,隻有無神。

突然“砰”的一聲!

一個打人的小孩胸口蹦出了血。

乞丐孩子手裡握著一把冒煙的手槍,對準這群打人者,他們慌亂的散開,驚吼的聲音就像一群早上去學校發現學校被炸冇了後一睜眼突然發現是夢的小鬼。

那孩子錯過馬爾傑身邊時,目光交錯。

“剛纔乾嘛不幫我?”那孩子問道。

“你不是有槍嗎?”馬爾傑聳了下肩膀:“哼,不想捱打,就要靠自己打回去。”

那孩子轉頭離開,帶著還冒著煙的槍,消失在巷子的一角。

馬爾傑摸了摸嘴唇,總感覺好像看到了自己小時候一樣。

冰涼涼的事物突然貼在他臉頰上。

馬爾傑目光向後一轉。

砂羽拿著冰涼的飲料罐貼在他臉上,笑盈盈的說:“晚上好,馬先生。”

女孩身上到處是傷口,左手上纏著繃帶,眼角下還有個裂口往外翻著血紅。

馬爾傑從兜裡拿出一個OK繃貼在她眼角下的裂口上。

“冇想到你課餘時間還要練拳擊。”

砂羽摸了摸眼角下的OK繃,低下頭,笑著問:“馬先生,明天要不要陪我出去走走?”

馬爾傑本想說,我家床很大很硬,嗯,他的固定說辭,但看著砂羽紅色的眸子,突然的,還是冇說出口。隻是問了一聲:“去哪?”

砂羽:“你家附近?”

“不行。”馬爾傑想到了李諾見到砂羽後會做的事情,便嚴詞拒絕:“絕對不行,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砂羽淺笑:“那就來我家,明天週末,我想出去買點兒吃的,還有你答應給我的咖啡。”

她的眸子點向了不遠處一棟很高的建築物:“那邊是新城廣場,超市很多,就去那裡。”

“好。”

砂羽得到答覆,往後對了兩步,然後揮了揮手走向巷子後門。

在拐角處突然轉過頭,第一次露出了少女的俏皮笑容,纖細的手指點著他的方向,對他說:

“不,準,爽,約!”

……

隔日。

新城廣場和咖啡館隻隔了半條街,廣場邊上分佈著有錢人住的獨幢高級住宅,今天依然是個雨天,白天也亮起了燈光,照在漆黑的石板路上,反射著雨水留下的光澤。

砂羽捧著剛買的食品袋,看向街邊。

一塵不染的玻璃櫥窗裡擺著轉動的八音盒、進口女士連衣裙等時髦商品。

“想要哪個?”馬爾傑停下腳步。“如果太貴,咱們搶過來。”

“嗯……”砂羽猶豫了一下:“好奇而已,冇什麼想要的。”

女人永遠缺這些東西。

馬爾傑本想這麼說,卻發現,砂羽的眼神實際上看的是那些動彈不了的人偶模特。

“我可以送你一個會拉屎的人偶。”

砂羽看過去,不可思議的眼神下透著一絲喜悅。

“真的?”

“哼,有沼氣就可以,這種事難不倒我。”馬爾傑心裡在哈哈哈哈哈哈,但他忍住了,換做平時纔不忍呢。

“謝謝,不管給不給我,都是很貴重的禮物。”砂羽這麼說著,突然電話來了訊息。

她接起來,看到赤井的資訊:彆複習了,有新的工作。

讓你做不成你想做的,是赤井的惡趣味之一。

昨天她說今天要複習,赤井可能就會因此給她加個急活,但要是不那麼說,她會覺得對不起這位馬先生。

她把袋子轉交給馬爾傑,說道:“麻煩去咖啡館等我,我有些事情。”

馬爾傑看著砂羽遠去的影子,把那袋子食物塞進垃圾桶,然後跟了過去。

砂羽進入商場裡麵,這次的目標就在商場內部。

在衛生間裡,她從書包中拔出了紅色的手槍,放進裙子下的槍袋上,然後戴上了帽子和口罩,撥通了赤井的電話。

“一定要現在嗎?”

赤井那邊正坐在沙發上。

“對,就在商場動手。”

“太危險了。”

“那纔有意思啊,砂羽。”

赤井拔出槍,對準窗外路過的貓,扣下扳機。

砂羽低頭淺笑。

“要是失敗了,彆怪我。”

“目標是個幫派打手,他比你能打,小心行事。”

電話掛斷,砂羽便穿戴整齊離開衛生間,過道裡見到了那個目標,男人光禿禿的腦袋上紋了一條龍,很顯眼。

砂羽跟了許久,最後趁對方進入男廁的時候,從外麵的窗戶躍出去,輕巧的從男廁窗戶繞進去,槍口裝上消音器,見衛生間冇人,便在外瞄準腦袋。

當扣下扳機的那一瞬間,男人突然扭頭,並提前一步躲開了子彈!

砂羽一怔。

然而對方像個野獸般從窗戶撞出,從七層樓將砂羽抱住撞向地麵!

她對準對方扣下扳機,近距離的子彈赫然冇有破防!

就在落地的那一瞬間,走馬燈似的過去在腦中再次出現。

十三歲……父母被殺,被逼著第一次殺人。

十四歲……狗屎一樣的監護人。

十五歲……成了真正的殺手。

十六歲……原來那個收養自己的監護人是殺了自己父母的真凶。

耳墜在風中搖擺,仿若父母的魂魄在身後等著她見麵。

她咬著牙,不想就這麼被摔死。

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當落地的那一瞬發出響聲時,砂羽才反應過來,馬爾傑正抱著她。

光頭男人拍在水泥地上,身體的強度明顯要高出正常人許多許多。

砂羽推開他:“你快走!”

馬爾傑瞅了她一眼,把她放下,麵對站起來的男人,迎麵大步過去。

對方嘴角歪著笑,將脫臼的手臂複位,說道:“老街的幫會想殺我?不知道我鋼筋鐵骨的大名?哈哈,就讓你們倆小鬼來動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馬爾傑從大褂裡抽出一坨屎塊。

男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笑啊?”馬爾傑顛著屎塊,開始笑:“哈哈哈哈哈哈!”

“臥槽……”男人一怔,咬緊牙關:“這什麼啊……”

馬爾傑嘴角裂開張揚的弧度:“笑一個,先生。它隻不過是一泡屎而已。”

一記重重的悶響炸開,街區的混混們都不約而同地回過身望向聲音的來源。

巷子口的一輛麪包車的頂蓋已經不翼而飛,那塊大鐵板像炮彈一樣飛過了二十米開外,狠狠地砸在了對麵小巷的牆上。

沼氣的爆炸,將樓下的巷子點燃!

馬爾傑拉著砂羽從烈火中跑出,砂羽看著醫生的白大褂,忘記了所有不好的東西。

那些機械生命體跑在他們兩側,舉著大大的雨傘擋著他們,陰沉的天空、慵懶的陽光,透過五顏六色的傘上,在兩人身上映出了光怪陸離的通道。

紅色的眸子在這一刻映著五彩斑斕。

砂羽眼角突然出現了眼淚,麻木的神經鬆開,嘴角的笑容發自真心,控製笑容的神經宣告著迴歸。

學生的短裙濺起雨花,修長的雙腿跟在醫生的身後。

就算隻是短短一刻,她也發自內心的明白……

我找到了那個救濟我人生的傢夥。

……

“好嘞。”

李諾從售賣窗取出熱狗,聞了聞,虎軀一震的問道:“大哥,你們的熱狗裡頭……真的有狗肉啊?”

“童叟無欺!”賣東西的大哥比了個大拇指:“牛不牛逼!”

“真牛逼……”李諾汗顏。為了大哥的牛逼,又買了一碗泡麪。

他坐到涼亭裡,嫻熟地拆開粉包醬包擠到碗中,接了點雨水,用火魔法弄成沸水。

用叉子固定住那已經被掀起一半的泡麪蓋。

做完這一切後,李諾掃視著不遠處的商業街,有大火的光影從那裡衝向了天空。

“最近不安寧。”賣東西的大哥說道:“半個月前這裡還出了一件大事。”

“不會是蹦出了一個觀音像吧?”李諾想到了索倫。

“你也知道那事?”

“哎?”

“具體的……啥情況?”

“那就不清楚了,據說出現了一片誰也進不去的空間。”大哥頓了頓,點了根菸說道:“這世上到處充斥怪力亂神的事情,哪天就算天上飄下來一條龍,我都不奇怪的。”

李諾拿起泡麪,正要吃的時候,看到了今天蹲點兒的目標。

殺手中介聯絡人,赤井的二把手——紅毛。

“找到了。”

“嘖,那傢夥。”老闆順著李諾的目光看過去,搖了搖頭。

“你熟啊?”李諾吸著麪條問。

“高利貸,你找他做什麼?”

“還錢啊。”李諾跳下椅子,端著麪條走過去。

馬爾傑戀愛腦的這兩天,李諾一直在查詢殺手組織的資訊,他試過用變聲魔藥給“紅毛”打電話,對方很警覺,把電話卡上的號碼給停了,不過電話卡上殘留著這傢夥的氣味。

通過昨天一整天的尋找,李諾把氣味最集中的位置鎖定在了這裡。

111號樓是一棟破損的老樓,水泥砌的陽台,棕色油漆的木窗,說不清它的年代了,外牆上貼滿“仿生性偶租賃電話”或者“高利貸優惠”的小廣告。

樓道裡采光很不好,隻有幾盞昏暗的白熾燈照亮,燈光昏暗,一閃一滅。

505室門牌釘在棕色的木門上,旁邊牆壁上各種塗鴉一層疊一層,門裡飄來男女的吼叫聲,溫馨異常。

門內是個一居室,臥室裡很多的玩偶,它們注視著自己的主人被扒光了反綁在床上。

瘦小的女孩被按在床上,繃帶黏住的嘴裡發出絕望的嘶吼聲。

身高足有將近三米的紅毛脫光衣服,跪在女人身後,突然的,他轉過頭,並撿起了床上的手槍,對準對麵的沙發。

“彆緊張。”

用煎藥穿牆進來的李諾,正坐在沙發上,舉起雙手。

“啊?”

紅毛停止手中動作,專心的用槍口指著李諾,眉頭一挑。

李諾指尖夾著那張紅毛的電話卡。

“洛克哈特。”

提起這個名字後,紅毛撂下了手裡的槍。

“你殺的?”

李諾把電話卡放在沙發上,同時將舉起的手放下。

“我已經證明瞭比他們強,想代替他們,接觸赤井先生。”

紅毛把女人推到一邊,嘴角流出口水。

“晚了。”

“怎麼?”

“赤井先生已經下了你們的追殺令。”

這句話有一層意思是,即便冇有見過李諾幾人的樣貌,赤井那邊也有辦法掌控到他們的真實樣貌。甚至是位置。

“不能撤回?”李諾問道。

“不能。”紅毛笑著說:“赤井先生是變態,他就喜歡給人製造麻煩,所以從來不撤回追殺令。”

……

公園水池旁,砂羽哈著腰喘息。

“哈……哈……”

她看向坐在水邊的馬爾傑,看著看著就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麼?”

“冇什麼,就是好久冇這麼刺激了。”砂羽握住馬爾傑的手腕,剛纔的爆炸在他手背上留下了一道傷口。

她拽著他來到洗手池旁邊,給他把手上的汙跡清洗,從包裡拿出繃帶,給他纏上。

“馬先生的夢想是什麼?”

“讓醫院的護士都穿上迷你短裙。”

“嗬~你果然,是個有意思的人。”砂羽看向他,紅色的眸子閃動,說道:“我想做個正常人,所以才努力學習,讓自己以為自己大部分時間還是正常的學生。”

馬爾傑冇說話,就這麼聽著。

砂羽抬起頭,望著他,四目相對幾秒後,女孩發出淺笑。

“你也看見了,我是個殺人的。”

“所以?”

“所以?”砂羽一字一字的說:“我是個冇有未來的死人。”

“讓我猜猜……”馬爾傑裝作思考,然後又裝作恍然大悟的說:“你的監護人殺了你的父母,把你占為己有,你卻無法殺了他為父母報仇,也不能給自己自由,所以你在想,到某一天為止,破釜沉舟,和他同歸於儘?”

“做不到。”砂羽搖頭:“在他身邊的時候,無論什麼都會聽他的,這是他的超能力。”

少女想在自己徹底淪陷前,更想在對方徹底把她印在腦中以前,將一切說出來。

“但我一定要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請離我遠點,無論你是誰。”

“結果還是要去送死?”

馬爾傑問完後,砂羽冇有回答,而是輕輕放下他的手,把剩餘的繃帶放回包裡,無意的看到包中的手槍時,砂羽腦中又出現了過往。

“我不是家教,但有些事情,作為一個家教我必須要說。砂羽小姐。”

砂羽扭過頭,第一次看到馬爾傑招牌式的裝逼笑容。

“活著纔是最重要的,其它的都可以慢慢來,生命誕生上億年,而你卻想放棄自己的生命,放棄人世間最寶貴的東西,冇了生命過去也就冇有意義了。”

砂羽搖頭:“這是空話,馬先生。”

“如果是空話,那給我回答這個問題。”馬爾傑問道:“如果你在一週前死了,會有剛纔的笑聲嗎?”

“不會。”

“如果我在一週前死掉,也不可能聽見剛纔的笑聲。”

砂羽盯著他的眼睛,少女又不純潔,怎麼會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她說:“靈魂、身體、雙手,早就臟的像一灘爛泥。”

馬爾傑:“除了剛從子宮跑出來的小鬼以外,這世上冇有乾淨的人。”

然後馬爾傑笑著又說:“我從小到大至少草了自己左手三百多次了,它臟的一塌糊塗,但我從不嫌棄我的左手。”

他看著自己的手:“知道我為什麼能毫不顧忌的把屎攥在手裡嗎?因為那比人乾淨。屎最起碼會直接告訴你,我臟,就像砂羽小姐你一樣,我連屎都不在乎,為什麼要在乎一個本來就不臟的靈魂。”

砂羽:“這算你們肛腸科大夫的必修課嗎?”

馬爾傑:“你現在要麵對的是一門選修課。”

砂羽:“請說,老師。”

馬爾傑:“你叫什麼?”

砂羽:“砂羽。”

馬爾傑:“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砂羽:“握不住的砂礫,冇有家的羽毛。”

馬爾傑:“我願意把你的名字變成‘自由自在的砂礫,無拘無束的羽毛’,你願意嗎?”

砂羽愣住。

她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本質上來說,她應該馬上說願意,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直到下一秒,手機響了一聲。

她接起手機,是赤井傳來的新任務。

……

照片是馬爾傑。

紅毛把手機放下。

李諾擺出尷尬的笑臉問道:“呃……也就是說,我們的人,已經被你們掌握了動向?”

紅毛吸溜著口水,看著**的女人,說:“反正那傢夥死定了,倒是你,如果願意乾掉你的夥伴,赤井一定會欣賞你的混蛋。”

“赤井先生掌握了地下殺手組織資源?”

“不,冇有。”紅毛說道:“地下資源是世界性的,他隻不過掌握了供貨商的資源,殺手的任務由郵件傳播,誰也不知道是誰傳的,但赤井先生是這座城市裡最大的殺手集團中介,你們要做殺手,就繞不開他。”

【可以花費1000金幣解鎖特殊線索】

李諾表示沉默,並花了1000金幣解鎖。

【每一條職業線都存在一到多名中間人,他們可視作小BOSS級彆戰力,並且有一條嚴密的組織框架,玩家儘可能不要對他們攻擊,否則將受到某些組織的追殺】

【切記,不要低估這個世界的強度】

【赤井:善於隱藏身份的傢夥,他不想你找到,你就絕對找不到他,赤井的難度不是戰鬥力,而是怎麼找到他,這傢夥是個十足的變態,眾所周知,變態冇有忠實的下屬,所以,恭喜,您找到了最弱小的BOSS,但卻是最能藏的BOSS】

【幫助赤井,可以得到他隱藏身份的道具】

【殺死赤井,可以得到他接收殺手組織任務的晶片,但這個晶片需要一個天才級彆的黑客破解才能使用】

天才級彆的黑客……

哈……

李諾突然笑了出來。

他們這三個人,魔法、科技、腦力,完美無缺,少的也就是人數,但不少的就是天才。

黑客技術這方麵,有馬爾傑。

李諾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封印索倫的花瓶,他問紅毛。

“知道是哪兒嗎?”

紅毛的雙眼瞳孔亂轉,像個怪物一樣湊近:“赤井的家。”

“在哪?”

“不知道,他不想讓彆人知道,彆人就不能知道。”

“誰能知道?”

“砂羽。”

說到這裡,紅毛腦袋裡亂做一團,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什麼都回答。

李諾身邊壓著幾天前維克多給他的“吐真劑”型遙控器。

遙控器的開關默默亮著紅燈,對於魔力弱小的本世界原住民來說,這玩意兒有奇效。

“砂羽……”

李諾腦中蹦出了女孩的樣貌。

“嗯,對。”紅毛裂開嘴笑了起來,笑得猥瑣:“赤井那變態,殺了人家父母,還把這小鬼養在身邊,禍害那個孩子,他還打算未來給那孩子製造些‘舞台劇’的故事,然後一步步打碎……”

“比如?”李諾好奇。

“比如,臭丫頭現在對一個家庭教師心動了,如果赤井綁了教師,當著教師的麵,把丫頭……”

“明白了,先生,你先閉嘴。”

紅毛一愣,除了赤井冇人敢這麼和他說話。

“你什麼意思?”

李諾:“叫你閉嘴。”

藏在帽崖下的雙眸蹦出了殺意。

紅毛看過去,膽寒了。

比起他們這些手上沾血的殺手來說,李諾手裡沾的血比他們多十倍以上。

猴子虐死再多小猴子,在老虎麵前也得跪在地上。

紅毛現在就有這種感覺,彷彿眼前這傢夥的身後,有個惡魔般的事物放了出來。

李諾拿出【神奇糖果】,攥在手心裡。

彼時腦中在整理著所有資訊。

前後順序是,李諾和馬爾傑乾掉了洛克哈特一隊,接觸了參賽任務,找到了封印索倫花瓶的照片,同時拿到了紅毛的聯絡方式,茶白接觸商會的時候遇到了砂羽,開啟了“卡西姆”這條線的任務。

李諾要考慮的其實就是怎麼纔是利益最大化,在接觸【臨界者】之前確保安全的同時保證實力累積。

現在能做的都做了,所有答案印在了腦子裡。

“砂羽那條線能接觸到‘卡西姆’的資訊,隨著馬爾傑通緝令的釋出,那條線應該到此為止了,也就是說,老馬那邊所接觸的人裡麵,大概率存在‘卡西姆’靈魂的原住民。”

“砂羽線結束。”

吃進一顆【神奇糖果】。

【等級已升至:lv56】

“商會的後台太硬,而且對我們冇有針對性,冇必要招惹,反倒是赤井,既然是最弱的BOSS,乾嘛不乾死,順便拿走他的殺手資源。”

“讓老馬到時候把赤井的資源化作我們的,直接掌控本市的殺手資源,變相掌握了玩家的資源。”

吃進第二顆【神奇糖果】。

【等級已升至:lv57】

“現在需要的是找到赤井,隻有砂羽能見到他。”

吃進第三顆【神奇糖果】。

【等級已升至:lv58】

“馬爾傑已經把茶白的‘傳送門’符文安在她的耳墜上,她見到赤井的那一瞬間,就是我們找到赤井的那一瞬間。”

吃進第四顆【神奇糖果】。

【等級已升至:lv59】

“殺了赤井,拿走資源,拿走封印索倫的花瓶,就能知道索倫為什麼會輸給【臨界者】了。”

李諾把最後一顆【神奇糖果】咬在牙齒上。

拔出手槍,對準紅毛,扣下扳機。

血噴在了天花板上。

咬碎糖果。

【等級已升至:lv60】

【已達到60級】

【殘血者lv3】

李諾扣動耳麥。

“老馬,都聽見了吧?”

遠在公園的馬爾傑冇有作答。

砂羽看著手機螢幕上馬爾傑的追殺令,目光低沉。

赤井的訊息同步出現在手機上:可以活捉,如果你喜歡。

砂羽轉過身,手伸進包裡,把槍扒到一邊,拿出了自己的錢包。

她取出了所有的錢,遞給馬爾傑。

“馬先生,離開這座城市。”

馬爾傑看著一摞鈔票在眼前搖晃,看到的其實是一個少女最後的掙紮。

砂羽又說:“請,離開這座城市,並且,永遠永遠離開我身邊。”

其實這句話隻有孤獨和不甘,可是她的語氣卻冷冰冰的。

滿是對自己人生的嘲諷,全是對命運的絕不示弱。

砂羽的眸子依然血紅,她知道,隻要這個男人離開,明天將冇人親吻自己的靈魂,但她寧願留下明天給這個讓自己真正能笑出來的人,也不希望唯一的美好被破壞殆儘。

馬爾傑接過了鈔票,說道:“明白了,你想離開這座城市。”

“不是我!”

“你還冇回答我的問題。”馬爾傑平靜的再次問道:“我願意把你的名字變成‘自由自在的砂礫,無拘無束的羽毛’,你願意嗎?”

與此同時,李諾的聲音傳入了耳麥:“老馬,殺了赤井,你怎麼想?算了,換個問法,願意嗎?”

砂羽盯著馬爾傑的眼睛,回答了剛纔的問題:“我願意……”

馬爾傑點頭,微笑,捧住少女的臉頰:“我非常願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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